大约是也觉得自个儿有点不省心,叶冬葵和吴彩雀被兜头骂了一通,竟没反驳,垂着脑袋琢磨片刻,冷不防,那叶冬葵就抬起头来:“不对吧?”
“什么不对?”
叶连翘斜睨他一眼。
“就算那封信真是……”
叶冬葵说到一半,忙不迭地将声气儿压低:“就算那封信,真是被秦姨给拦下的,然后又以我的名义给你回了信,她难道就想不到,这事儿兜不住,迟早会漏?你虽嫁了人,却又不是永远不回娘家,到那时,不就……”
“笨!”
叶连翘想也没想,冲他一瞪眼:“闲着无事,我怎会经常回来?最近家里,唯一的一件大事便是秦姨生了冬青,想也知道,我即便要回,也多半是这时候。她刚给爹生了儿子,咱爹喜欢还来不及呢,即便那事真的漏了,难不成会声色俱厉地骂她?况且,她现在正坐月子,爹哪怕是因这事生气,也不会立时跟她算,等一个月过去,爹气消了,事儿也淡了,最多轻描淡写数落她两句,有甚么大不了?”
打从决定要冒充叶冬葵给叶连翘回信的那一刻起,秦氏肯定就已经将之后种种琢磨了个一清二楚。对于她那样的人来说,一点儿也不难。
叶冬葵听得目瞪口呆:“还真是……”
一股火气涌上头顶,霍地站起身就要往屋里冲。
“你干嘛?”
吴彩雀赶紧一把攥住他的衣摆:“犯什么糊涂呀!别说秦姨现下正坐月子,纵然没有,难不成你就能随随便便往她屋里闯?等爹回来,你有理也变没理!”
“嗯,总算嫂子你,还比我哥清醒些。”
叶连翘没好气地瞅她一眼:“我说你怎么就能眼瞧着她欺负你们……罢了罢了,横竖再有下回,我便不理你们,由得你们吃闷亏!”
说起来,幸亏没让卫策跟着一块儿回来,否则,叫他瞧见家里的这些个糟心事,还不够丢人的!
“好了,我这不是想着,她先前怀着身子,现下又刚生了冬青,免不了得忍她一忍吗?”
吴彩雀伸手过来,拽了拽叶连翘的袖子:“这会子你再生气也无用,依你说,这事可要让爹晓得?”
“那是当然。”
叶连翘立刻一点头:“其实,我都猜到当着爹的面,秦姨会怎么答了,不过听听也无妨。无论这事爹是真不知道,抑或揣着明白装糊涂,都得当头当面地与他说一说。”
……
家里住不下,叶连翘便将阿杏和夏青安顿在了村里的一间小脚店里,兄妹几个在屋外说了一会子话,瞧着天色不早,吴彩雀也就进了灶房张罗晚饭。
仍是申时刚过,叶谦从彰义桥的医馆回来了,看见叶连翘,虽面上平静,语气里却也能听出两丝高兴的意味,与她谈了好一阵,细问了问她如今在府城的生活,说到那开铺的事,便少不得殷殷切切,叮嘱她一番。
“自己开铺,比不得从前你在松年堂坐堂,赚了钱固然是你独得,可倘若一旦出了岔子,却也只能是你自己背。原先我就同你说过,医药上头,你至多只能算是个半罐儿水,偏你那行当,处处都与医药离不开,我晓得你只怕平日里忙,但不管怎么样,只要有空,你便一定得多钻研,多用功,免得日后给自己惹上麻烦。”
这是父亲的教导,听上去真心实意,叶连翘也便一一地点头应下。一时吴彩雀已将菜肴摆了一桌,唤众人吃饭,叶谦便起身,去将秦氏叫了出来。
“虽说是在月子里,饮食需得注意,但一顿半顿的,倒也不差什么。今日连翘回来,咱们家也算凑齐了,冬葵媳妇做了许多菜,你也出来吃一点,算是有个团圆的意思。”
吴彩雀也忙在旁帮腔:“是啊秦姨,当中好几样菜我都做得清淡,盐也搁得少,还有一碗豆腐鱼头汤是特为你做的。”
秦氏仿佛无可无不可,懒洋洋点了个头,回屋加了件衣裳,也就在桌边坐了下来。
待得众人皆上了桌,聊了几句,叶连翘便状似无意地同叶谦问起,叶冬葵手腕子那伤,究竟是何情形。
叶谦对此,仿佛并未起疑心,转头看了叶冬葵一眼,眉头拧了起来:“敢是那段日子太累,精神不济吧?说来也有些怨我,不该催着他打造那些个木头物件,一味心急,再想不到暂且还用不上。这伤倒还好,我给他瞧过,无大碍,再好生养些时日便可恢复如常,往后也不会留下病根,你可放心。”
“哦。”
叶连翘含笑应了一声:“这事,我哥瞒我瞒得可真够紧的,八月里我还写了封信回来呢,因为开铺,想让我哥帮我做些小木盒子来着,他倒好,满口只推说忙,说是一时半会儿恐怕不得闲帮我,手受伤的事,竟半句也没提,若不是打发夏生来给冬青送东西,只怕我现在还蒙在鼓里呢!”
“是吗?”
叶谦眉头仍然紧皱着,回身去问叶冬葵:“原来你八月里就知道二丫头开铺的事,却为何不告诉我?你不愿她替你的伤担心,瞒着她,这我倒可以理解,可我这边儿,你怎么也瞒得死死的?清南县的药材比府城应该能便宜一些,若是早晓得,我还可置办几样让那夏生给带回去,那小子匆匆地来了又走了,弄得我也手忙脚乱,压根儿赶不及!”
叶冬葵虽然莽撞憨厚,却并不傻,他当然明白叶连翘用意如何,当下便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挠挠头,做惊讶状:“我妹给我写了信?我不知道呀!嗐,我若收到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