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宫的路上,二皇子西陵禄骑在马上,隔着马车的帘子对桃夭道:“小七,你以后离萧陌远一点,你还小,不懂事,他不值得你可怜。你不要为了他,连青红皂白都不分。”
桃夭把脸别开,不想理他,不想跟他争辩,她的心上人,当然只有她才知道他有多好。
太子西陵远和她一起坐在马车里,瞧见她的脸色,笑道:“小七,你二哥今日这样做确实有些过了,可萧陌他是梁国的契约奴,你是蜀国的公主,靠近他,对你没有好处。”
桃夭回头看着他,认真地争辩道:“太子哥哥,国籍真的那么重要么?无极山下的蜀国人和梁国人家都住在一起,可是他们也相处得很好。我还看到很多蜀国人和梁国人一起上山来求平安符,他们的孩子还在一起玩呢。”
太子微微一愣,仍旧含笑:“不一样的,小七,你是公主,和那些山民不一样。”
“公主也一样。”桃夭蹙着眉,她不想听任何人说萧陌的不是,他们拉着她回宫,她还没来得及去看萧陌手臂上的伤。
又是左手手臂……
马车停在了永安门前,桃夭跳下车,回头对西陵远道:“太子哥哥,你不能因为萧陌是梁国的世子就对他有偏见,他是个很好的人。”
西陵远躬身下车的动作一顿,温文尔什么?”
桃夭以为他是没有听见,还要重复一遍,西陵禄却跳下马,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对西陵远笑道:“大哥,小七年纪小,口没遮拦的,你别生气,快些回去看看夙锦吧,别让她等急了。”
听到夙锦的名字,西陵远的心里蓦地一软,却又有一层薄薄的悲凉划过眉梢,他下了马车,俯身看着桃夭,又恢复了那温和的兄长模样:“小七,大哥忘了你还是个孩子。”他直起身子:“回去吧,你也累了,待会儿我让人给你送些好吃的。”
也不等桃夭回答,径自走了。
桃夭搬开西陵禄的手,终于能喘一口气了,瞪着他道:“二哥哥,我没有说错什么,萧陌他本来就是一个很好的人,太子哥哥,还有你,都对他有偏见!你们害了他!”
西陵禄这会儿真的生气了,眉头蹙得很紧,反瞪着桃夭道:“我们害了他?小七,你为了萧陌,居然骂自己的兄长?真是没有教养的野丫头!”
桃夭气得狠狠咬唇,太过分了,从来没有人当着她的面这么骂她,如果他不是自己的亲哥哥,她才懒得跟他说话!可是,他居然像宗政一样说她是没教养的野丫头!
她可不是没教养么?
从小被父母亲丢在山上,半步都下不了山,她爱闯祸,一直是师父师兄为她收拾烂摊子,她折腾人的时候从来不会心软,师兄们常常骂她没有良心。他们把她当成男孩子一样看待,一直纵容她、由着她,却从不会跟她讲那些她能听得下去的道理,他们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让她学会什么教养,现在却来质问她。
可是,萧陌不一样——
他见过她最疯癫的时候,也见过她最狼狈的时候,可是,他没有骂她没有嘲笑她,他温柔地跟她“讲道理”,他对她那么好——
三年前,她肩头的伤口是他帮她止血包扎的,他温和地对她笑道:“女孩子要有女孩子的样子,不要整天跳上跳下,弄伤了自己,流血会很疼的,要是留了疤,就更不好看了。知道么?”
她真的很怕疼,所以他给她清理伤口时,她痛得狠狠咬了他一口,咬在了左臂上。
那时候,萧陌的脾气真的很好,她咬了他,他居然也不生气,只是笑道:“你这牙齿,比山上的猴子还厉害。”
她眨巴了一下眼睛,惊奇道:“你被猴子咬过么?疼不疼?”
“就是你啊,小猴子。”他摇头轻笑,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黑漆般的凤目中满是温柔,连眉梢的那颗小痣都显得格外柔软。
奇怪,一向讨厌猴子的桃子女侠那时候居然一点都没有觉得这是侮辱,脸却热得发烫起来。
萧陌专注地替她包扎伤口的时候,她偷偷摸了摸脸上被他捏过的地方,好久好久,才怯生生地开口问道:“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啊?”她第一次在跟一个人讲话的时候紧张到结巴。
他抬头望着她,唇角泛起一丝温和笑意,半晌轻声答道:“萧陌。萧然的萧,陌路的陌。”
哦,萧陌。
她心里面的萧陌,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看的男子,也是世上最好的人。
他们不会懂的。
桃夭不想再理他,转身就走。
西陵禄望着她的背影,心里闪过一丝自责,然而更多的,是对萧陌越来越深的不满,他翻身上马,对身边的奴才道:“去蓄奴场把那些奴隶放出来,本王今天特别想练练身手!”
“二殿下,您已经好几日不曾回宫了,今日再不回去,不大好吧。”宫人小心翼翼地劝。
“哼,怎么不好了?本王的事情还轮得到你来管?!”西陵禄狠狠地一鞭子抽过去。
“奴才知错!”那宫人赶忙跪下,“可是宗政少爷他……”
西陵禄想起宗政蓬头散发的模样,弯弯唇角:“小公主回来了,也该让他栽一次跟头,本王的妹妹,是那么好招惹的么?随本王去蓄奴场,猎几只奴隶回来给小公主接风。”
那些奴才齐声附和。
这片大陆千百年来都归姚秦帝国统治,下分九国诸侯,而如今的西陵蜀国是九国的盟主,一直奉行奴隶制度。这里,奴隶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