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意识已经离开了身体,本以为会在荒魂之森中,化作碧绿的萤火,或是在冥界,与仇敌对峙。
也许,连荒魂都不曾剩下,只是一片雪,落在他的脸上,融成一滴冰泪。
却一切都是一场梦。
她醒了,在一口棺材中醒来。
很精致的一口棺材,纯白的玉料,镂刻着樱花。
枕头很软,很舒服,隐隐有樱花的气味。
融贯了樱花香气的棉花。
身上盖着绣着樱花图案的丝被。
她将被子掀开,发现是男式的锦袍,锦袍却是淡粉色的,绣着樱花暗纹。
这简直就像是对樱花这种花有着什么特别的执念似的。
不,不是像,就是有着特别的执念。
在记忆中,父亲对于梅花,也有着那样的执念——只因为,他爱上了一个满身梅香的女子。
她认可他是她的父亲,为了迎合父亲,为了更加确定自己的存在,会在言语中将她说成是自己的母亲。
她心中却从来也不认可他手中捧着的画卷中,笑得天真而温柔地女孩子,是她的娘亲。
这不是该想这些的时候。用脚趾头想,她也能够想到,这口棺材,这一身的衣服究竟是谁的所有物。
既然衣服已然被换掉,那么……
她轻轻地抚了抚自己的脸颊,已经换了一条轻纱,她将轻纱扯下来,上面绣得毫无疑问也是樱花。
看痕迹,似乎绣得很急,像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赶工一样。
但是依然很好看。
她按着胸口,胸口的疼痛感已然不见。
听到了不远处的脚步声,她连忙将面纱覆在脸上,抬眸,果然看到破军站在眼前。
他的嘴唇泛着白,像是刚刚失去大量的灵力一般。
他的步伐也很重。
然而,他却在笑。他的笑容很淡,淡得像是远处星黯淡的光。
“哈啊,你醒了……不,你活过来了?”
她感知着自己的呼吸与心跳,轻声道:“大概是的。”
他像是很满意地点点头,在棺材旁轻轻一拽,空无一物的地面上竟出现了一条椅子,他坐在椅子上。
她紧盯着他的眼睛:“是你让我复活的?”
破军的腕脉上多了一圈细细地丝线,丝线缠络在她的指尖上。
他的脉息已变得很弱。
“这可是耗费了我许多年的灵力呢。我的法术储备,几乎要和我这张脸的年龄相衬了。”
他看上去不过二十岁出头,而他的法力积蓄却足以胜过大多数不凭借血统而是实力上位的一阶冥族。
复活之术竟耗费了他大半的灵力。
她有些哭笑不得地道:“我本想谢你的。”
“你本来也该谢谢我。即使是你,恐怕也不会疯狂到把自己毕生的灵力和法力用来复活不是自己心爱者的家伙的——再好管闲事,也未必能够做到这地步。”
她扯着衣衫道:“这衣服是你给我换的不是?”
“是。我亲自换的,因为我不想太多人知道这件事,否则你的复活可能就不成了。”
“好——你不但亲自把刀戳到我的心脏,还随随便便地就给我一个女孩子换衣服,我又怎么能够说出谢你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