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可能,是她确实误会他了?
都是臆测,还是确有其事。方霁又将之前的案件信息在脑内过了一遍,还是得不出确实的结论。她又想起路洲刚刚掐住脖子的模样,不知为何,她同时联想起宋毅在接受问询时说的那句话。宋毅当时说:“林夏拉他出来后他就跟抽了风似的躺在地上,好像受了多大罪一样,还捂着脖子抽搐了好久。”
还没待细想,一阵脚步声传来,方霁向门口看去。路洲左手拿着手电,右手则提着一个急救箱。他快步走到方霁面前,半蹲在她脚边打开药箱。他将手电筒放在床边上,正好将两人一同笼进亮光之中。
方霁不太习惯,之前她的大伤小伤都是自己解决,从未让他人代劳,于是她忍不住开口说:“我自己来吧。”
“还是我来吧,本就是我不对。”路洲止住了方霁伸向急救箱的手,然后拿出一小瓶碘酒和一盒治疗跌打损伤的中药膏。
路洲拉过方霁的手臂,先用棉签蘸着碘酒涂在方霁腕骨处的破皮伤口上,然后再打开药膏的盖子。他刻意避开伤处,左手手指也只是轻按在方霁皮肤上。黄棕色的药膏挤出来,散发出浓浓刺鼻的味道。
路洲的手不像之前那么冰凉,这次他的手指带着健康人该有的温暖体温,涂抹药膏的动作小心翼翼,细致又专注。
方霁没有体会过被这么照顾,在觉得路洲有点小题大做的同时,又不免有些尴尬。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窗外的暴雨声依旧没停,远处的雷声隆隆作响,更显得室内寂静无声。
“你做了什么噩梦?”方霁有些不自在,主动提起话题。
路洲的手顿了一下,他收回擦药的手指,抬头对上方霁的眼睛。
“我梦到我死了。”路洲的声音低沉,尾音颤抖,好像还没有从噩梦的余韵中解脱出来。
方霁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展露脆弱的样子,在此之前路洲一直是波澜不惊的模样,就算被她的质问逼得急躁,也能很快冷静下来,恢复平和。她恍然间意识到对方还是个少年,跟林夏差不多的年龄。
“梦都是反的。这说明你会长命百岁。”方霁安慰道。
“你说得对。”路洲笑起来,眼神温柔。
不知为何,方霁感觉这才是他真心的笑容。路洲的嘴角上扬,眼里的笑意比春日里的阳光还要温煦。
** *
回房时已经是凌晨三点,方霁躺在床上,慢慢进入了梦乡。或许是因为手腕处药膏浓郁的气味,她的梦里重复着同一个人影。路洲的脸影影绰绰重叠在一起,轻声说着两个字。是她当时因为窗外风雨声而没听清的那两个字。
生物钟在六点半自动让方霁醒来,她双手插入发间,大脑还没有完全从刚才的梦境中清醒。
为什么路洲的口型,那么像是在叫她的小名?
“小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