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小的孩子,是有多么期待,要多么没有安全感,才会用如此希冀又害怕的口吻,询问,他是否是她的爹爹。
或许,这孩子来的意外,完全出乎他的意料,甚至是在他毫无准备的情况之下,她便出现在了他的生活之中。
可是,他不得不承认,就是这孩子的出现,他冷寂多年,早已失了温暖的心,又暖了过来。
他还记得,自己幼时也曾经希冀过天伦之乐。
可是,每当看到母妃用一种嫌弃甚至憎恶的眸光,狠狠的瞪着的他的时候;在母妃拿着剑,疯狂的在他身上挥洒的时候;甚至,在知道自己的出生,是多么肮脏,见不得人的时候;他绝望过,挣扎过,也曾不甘过。
然,随着年龄的增加,他也就淡忘,甚至是看透。
父爱母爱,那是什么?重要么?
天伦之乐,那又是什么?他需要么?
不重要,也不需要,他萧璟斓不需要那点微弱的虚情假意。
现在,得知这个孩儿的存在,得知那个女人的存在,他却不那么想。
悲剧蔓延至他的身上,已经足以,他没有妻儿则罢,有,他将倾尽天下所有,让她们成为这世上最尊贵最幸福的人。
他要让她们活在他的羽翼之下,一生无虞。
他的妻儿,理当如此。
五年,已经错过太多。
错过了她孕育孩子,错过了孩子的出生,甚至成长,以至于她们这五年都孤苦无依,甚至受尽非议。
想到这里,萧璟斓恨不得时间能够从来,不然,他就不会认错人。
暖流如滔滔江水般拥入心田,萧璟斓眸中全然是化不去的柔软,搂着小家伙的手,更紧了几分。
九月得到萧璟斓的回到,一颗悬着的心落入肚腹,小颜上是前所未有的欣悦,想起尹穆清对他说的话,九月蹙眉证实道:“爹爹,这些年你去了哪里?真的去南极养了企鹅?还当了别人的上门女婿,生了好多娃娃么?”
萧璟斓刚刚还柔软眸色一下就僵硬起来。
声音沉了几分:“你听谁说的?胡扯!”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话是谁说的,这死女人,孩子还这么小,她竟然给她传达这样对他不利的思想,真是岂有此理。
九月眨了眨眼睛,随即蹙眉,看来,娘亲又在胡说,拿他当三岁的小孩子。
这时,又听萧璟斓道:“爹爹就只有你娘亲一个女人,唯你一女,仅此而已。”
“那爹爹你为什么不回家看九月和娘亲?”小家伙知道,爹爹,娘亲,还有他是一家人,理应住在一起。
萧璟斓被问的哑然,眸光锁在九月那精致的小颜上,内心是浓浓的愧色,良久,才低喃道:“因为那时,娘亲不认识爹爹,而爹爹没有心。”
若他有心,便不会一醒来,看见洛漱妤,看见那枚狐尾百合,没有看见本该在女子小臂上的守宫砂,就毅然觉得洛漱妤便是她。
再知道当年洛漱妤确实经过破庙之后,他便再不疑有他。
现在想来,到处都是破绽。
若当真那晚是洛漱妤,她为何五年过去,不说她**于他之事?若是真的是他理亏,侵犯了她的清白,洛家,早该闹到圣前,求皇上给他做主。
如此看来,她是心虚的,甚至不敢提那晚的之事。
联想到最近发生在洛漱妤身上的事,萧璟斓猜测,洛漱妤身后应该有人。
甚至,知道孩子和她的存在。今夜,才会有人取她性命。
想到这里,萧璟斓周身突然升起一抹戾气。
敢动他的女人和孩子,是在找死!
萧璟斓的话,九月是听不怎么懂的,可是这不影响他突然有了爹爹的那种喜悦心情。高兴的抱着萧璟斓的胳膊,鬼机灵的道:“爹爹,你是不是惹娘亲生气了?所以娘亲才不让你来看我?才把我藏起来在屋子里面,不让九月出去?”
九月的话,让萧璟斓很有种不好的预感,早就注意到这娃娃不对劲,脸色苍白不说,刚刚,似乎一直昏睡着,面对那刀光剑影,她都不醒,那这么大的动静,这娃娃能睡着么?
一想到上次从陌上香坊回府的途中,这娃娃也是,前一秒都还活泼乱跳的,下一刻就能在他的怀中睡得天昏地暗。
如今,又听九月说娘亲将他关在屋子里面,这让萧璟斓如何不疑虑?
伸手抹掉小娃娃脸上不知何时沾染的血迹,萧璟斓蹙眉道:“九月,可是身子不好?”
“如你所见!”门外的尹穆清不知何时站在门口,穿着萧璟斓宽大的袍子,有些狼狈,再看她手上,提着一挂已经被剥了皮,雪白的田鸡。
她已经回来许久了,她没有料到,萧璟斓会这么快醒来,甚至,没有料到,九月会喊萧璟斓爹爹,萧璟斓还承认的那么欢快。
父子相遇相认,尹穆清并没有觉得有多感动,只是觉得从小没爹又体弱多病的小九月,戚戚然喊别人的爹的画面,让她很心酸。
而,她的眼眶确实已经蓄满泪水。
或许,她不该这么自私,不该因为自己怕麻烦,怕争夺,怕一切勾心斗角,就带着九月也逃避他原本属于他的生活。
也许,九月的存在,于萧璟斓而言,是一个意外。甚至,于皇家来说,更是一个意外。
可是,事实已经如此,九月真真切切的出现在他们的面前,是暨墨皇室的血脉,是萧家的后人,他便注定不能逃离属于自己的命运。
而现在已经这样,她也不可能对九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