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柔面色一沉,覆上满满的黯然,听到这一句话,并不意外,仿佛已经是意料之中的事了。当然,太子并不曾跟她谈及,或许是怕她伤心难过,眼前大事,是如何修养好身子。
“我明白,是母后的意思。”
穆槿宁眼神沉下,听到夏侯柔的迟疑,清楚她亦不想面对,夏侯柔垂眸苦笑,浅叹一声。“该是觉得我耽误了太子,做一个完全准备。太子殿下怜惜我,答应会尽心等我痊愈,但即便喝着这药有些好转,但谁也说不清楚,到底需要半年还是一年,太子殿下愿意等,不代表其他人愿意陪他一起等……。”
穆槿宁静默不语,也不再出声安慰她,这便是皇宫,很多事,心中清楚,却又不得不置若罔闻。
在太子妃彻底痊愈见好之前,太子会等待她,也就是绝不碰她,那么太子妃要为太子怀上子嗣的时机,又要往后拖延许久。
其他人,特别是皇后,是绝无这么好的耐性的。已经一年多了,这一份微薄的耐性,恐怕已经燃烧殆尽了。
即便不动摇太子妃的地位,也会为太子再选可以尽早生下皇嗣的女人,皇后若不是看在夏侯家的权势份上,或许早就下手了。
“太子妃独自患病,寸步不能出,但还要放任陌生女子,跟太子殿下相见,心里该多疼啊……。”她握住夏侯柔的双手,情不自禁红了双眸,眉间的惆怅徜徉,止不住的感伤。
“再疼也要忍受,我一直在想,何时太子殿下亲口跟我说,我就会点头。虽然遗憾,却不是我一辈子能逃避的事。”
夏侯柔深深吸了一口气,白皙的脸庞,依旧有暗红色的疱疹,她的眼中有一线光彩,盈盈动人,让人已然忽略她脸上的瑕疵。
“太子绝不会对你改变心意,怕便怕那周婵纠缠不清――”穆槿宁神色落寞纠结,说出夏侯柔同样担心的事。
夏侯柔的眼底,一抹炽热转瞬即逝,她抓紧锦被,苦笑道。“我都这个样子了,还能怎么着?”
“勾引太子殿下的人,若是平时,太子妃会怎么做?”穆槿宁勾起一丝笑容,面颊旁的酒窝毕现,这些都是贴心知己的话,一刻间让夏侯柔放下心防。
“当然是要她哭着回家,再也不敢进宫一步。”夏侯柔蹙着眉头,佯装恶狠狠的霸道模样,她从来都是敢说敢做的个性,夏侯家的人都觉得她少了几分女儿家的矜持细腻,唯独这般的性情,却从不会在暗处玩弄心机。
“太子妃跟我的想法,甚是合拍。”清楚夏侯柔迫于无奈却又惴惴不安的心思,穆槿宁的双目灼灼,说的坚决,眼底的笑意与夏侯柔的无声相映成一片默契:“下一次周婵再来见太子,一定让她哭着回家。”
“不管是不是玩笑,崇宁,在嘴皮子上当个恶人,心里总要畅快多了。”夏侯柔扬起脖子,扬声大笑,抛弃毫无所谓的伪装,她的心中当然在意,在意自己还在忍耐病痛的时候,有一个心怀不轨的女人,要去接近自己的夫婿。
穆槿宁朝着她深深欠了个身,笑着离开,她走到门口,就在关门的那一瞬间,眼中的笑容,越来越浅,越来越淡。
唯独她清楚,那不是说笑。
“皇上?”
刚走回宫中,穆槿宁已然见到一个身着黄袍的男人,站在庭院中的桂花树下,负手而立,似乎在等待一个人。
她有些错愕,在他回过头的那一瞬,急忙俯身要行礼,皇上淡淡一笑,伸出手来,握住她的柔荑,不要她跪下。
“免了。”
“朕刚批阅完奏章,想着到哪儿转转散散心,就不知不觉来到你这里了,没曾想,还吃了个闭门羹。”皇上环视一圈,往日冷淡的面孔上,气色不差,心情不错,这一番打趣的话听了,也让众人个个笑了。
气氛,渐渐缓和许多。
穆槿宁也垂眸轻笑,下一刻再度抬起晶莹面容,只看到皇上继续笑颜对她,浑厚嗓音字字清晰。“朕听周煌说了,太子让你去东宫陪伴太子妃,这一陪就是大半天,想来你们两人甚是投缘。”
她轻点螓首,并不自邀功劳,说的云淡风轻,一句带过。“太子妃蕙质兰心,开朗善良,能够陪伴她,是崇宁的荣幸。”
“你说的是很简单,能够在太子妃生重病的关键时刻去看望她的人,才是真心实意。你一腔热忱,朕看了很是欣慰。”
皇上一手指着她,眉宇之间一派自然而然的喜悦,蓄着胡的嘴角也扬起笑意,毫不吝啬对她的溢美之词。
在天子的眼底,她便是一个清澈的女子,真挚,恳切,从太子妃的事也看得出来,她并非胆小怕事,懦弱虚伪的女子。
这样一来,对她的欣赏喜欢,就愈发流于言表。
“今日库房送出来了江南制造的新绸缎,挑几匹颜色好看的,送过来。”转过身,他对周煌吩咐一句,周煌得了令,点头答应。
“崇宁的宫里,还有不少新衣服。”穆槿宁浅浅一笑,对着天子开口。
这宫中的锦绣绸缎,也是有规矩的,江南开春送入宫中的是一年最上乘的货色,数量也并不多,后宫女子能够得到这些绸缎做春装的,也要是贵人以上的品级。
“五天后,就是册封的日子了,让人赶制一件,那天穿给朕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