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奴一定将娘娘的话传下去,娘娘不必担心,王府众人都很喜欢小少爷,是绝对不会苛待为难他的。”老管家虽然有了年纪,但他直接受命于秦昊尧,这些年来将秦王府打点的整齐,是个可以信任的下人。
穆槿宁听他说的诚恳,也不难听出老管家的意思,他是跟她承诺,王府的人绝不会因为她忘恩负义的举动而变本加厉伤害这个不懂事的孩子,这样……。便是以德报怨?!她唇边的笑意,一闪而逝,继而不言不语,下一刻,仿佛孩子也有了感应一般,幽幽转醒,惺忪的双目刚刚睁开,便看到眼前坐在床沿的女子身影,念儿以右手揉了揉眼睛,仿佛不敢置信一般,待看清那身影不是虚幻而是真实,念儿一声恸哭出来。
“娘,娘……你怎么才回来?念儿还以为看不到娘了……王爷……王爷不让念儿提娘,不让念儿哭……”
他哽咽着大声呼喊,仿佛一口气都吊在喉咙口,根本无法顺利喘气,穆槿宁将他抱在怀中,轻轻拍着他的后背,神色一柔,轻声道。
“娘不是回来了吗?还哭什么?”
“娘是不是不走了?再也不走了?念儿想娘……”杨念的眼泪像是一串串玉珠,从眼眶中滑落,根本就止不住,沾湿了穆槿宁胸口的华服料子。
“娘亲也想念儿啊――”一道浅浅的叹息,溢出红唇之中,她松开了怀抱,以笑眸对着孩子落泪的眼,伸出手去,为他擦拭干净泪水。只是她才擦去,杨念转眼间又在掉眼泪,仿佛不满足这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不满足娘亲不曾答应他不再离开的请求。
“娘亲去哪儿了?”
念儿说话的嗓音,带着微微的沙哑,不再如往日一般清亮,想来是被风寒折腾的,这一句话,让穆槿宁有些无从下手,手足无措。不过下一瞬,她便恢复了神色自若,嗓音轻柔,淡淡睇着念儿,问道。“王爷跟念儿怎么说的?”
“王爷没说。”杨念摇摇头,他并非每一日都能遇到秦王,他打心眼里是惧怕那位王爷的,他再度扑在穆槿宁的怀中,不停啜泣。“念儿怕王爷……没有娘亲,念儿更怕……”
以往有娘亲在场,那位王爷至少不会总是以冷冰冰的面孔对着他,偶尔也能给他带来有趣的玩具,他才敢在娘亲的鼓励注视下靠近王爷,哪怕不懂王爷两个字到底是何等寓意,但念儿隐隐约约觉得那是可以操控许多事的人,当然其中,也包括他。没有穆槿宁在王府,他只觉得自己宛若孤苦无依的孤儿,失去了大树的庇护,就像是在风雨之中飘摇的小草一般瑟瑟发抖。
念儿自然不会撒谎,他的回答,多多少少让穆槿宁不无诧异惊讶,秦昊尧是一个极致洒脱的男人,她惹怒了他,没想过秦昊尧会对年幼的念儿隐瞒这个秘密,依他以往待人接物的习惯,背叛他的人,绝不会有好下场。秦昊尧哪怕将她描绘成一个多狠心多狠毒的娘亲,让念儿对她心声怨恨,她都不觉得任何古怪。
但,她进宫也有一个半月的时间了,这么长的一段日子,他居然让所有人都不在孩子面前提及她,保住了她离去的真实原因,对念儿而言,模糊不明总比残忍的真相来的宽仁,从这件事看来,她的确是感激秦昊尧的。
不管,他是不是只是不想再提及她的名字她的事迹,觉得从口中说出她的名字都是脏了他的嘴,抑或是为念儿着想,不想这个天真浪漫的孩子从今往后生活在怨恨阴霾之中,无论他是出自何等的想法,结果都是格外让人宽慰的,她都有几分感激。
只是,她无法对着念儿撒谎,说她会永远留下来。将念儿抱在怀中,她看着念儿睁大了水亮却微红的眼睛,迟迟不肯入睡休息,她神色一柔,轻声安慰。“念儿生了病,该好好睡一觉,等醒来了病就好了。”
“念儿怕看不到娘亲,娘亲又走了――”他低声呢喃,一句话而已,却轻易崩溃了她的铁石心肠,心中被覆盖千百种滋味,像是将她抛上云端再狠狠摔下的痛苦不堪。
“娘亲有很重要的事要做,等做好了,就回来陪念儿,好么?”穆槿宁将手掌覆在念儿白皙细致的面孔上,这三四年时光,的确将她的心和身体,都打磨的宛若坚硬的巨石,唯独看到念儿,她的心中还会有别样复杂的情绪,还是会心软。她的眼底,浸透了温柔的光耀,仿佛是三四月的阳光,温暖却又不过分炙热,让人只外恳切,值得信任。
她的嗓音柔和,不带半分尖锐,穆槿宁的声音称不上这世间最动听最娇嫩的,像是后宫的朱贵人,以及珍妃,她们都是声音出众的女子,穆槿宁的嗓音,更有力量,更叫人难以忽略。
“念儿不要……”念儿从来都是乖巧懂事的,向来对穆槿宁说的话句句听从,只因穆槿宁也是说一不二的人,她养育杨念,是要他尊崇自己的原则,而不是过分依赖她,他迟早要养成男子汉的坚强不屈,独当一面。
穆槿宁眼看着怀中的念儿挣扎着摇头,不依不饶,清楚这是孩子撒娇的坏脾气,她噙着笑意看他,缓缓抬起眸子,朝着琼音点头示意。
琼音将手中提着的包裹打开,将一套叠的整整齐齐的绸衣取出,用的是宫中上乘的料子,是穆槿宁被册封那天得来的其中一匹,紫色的料子上有着银色的图纹,跟穆槿宁此刻身子上穿着的宫装正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