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掌的这一根线,突地深深嵌入了指腹,划出了一道细微的鲜血,她只觉得疼痛,垂下眼去看,一个不留神,线团便滚入草地,白线更快的滑动,风筝飞得太快,没了重心,晃动着身子,仿佛下一瞬就要坠下地面。
佑爵眼神一凛,他疾步走到她的身边,俯下身利落拾起这一个线团,紧握在手中,他收回了好几圈的白线,让风筝虽然飞得高,却也飞的稳当。他侧过脸来,朝着双目闪光的穆瑾宁问了句:“做人要跟放风筝一样,收放自如,你放得太快,它反而不会如你所愿,你看对吗?”
穆瑾宁弯唇一笑,眼底恢复了几分自如平静,她轻点螓首,只是佑爵不清楚,在线团滚下她的手掌那一瞬,她的心也仿佛摔下去了。
站在佑爵的身边,她看着他神色自如地将风筝放得更加平稳,在蓝色朗空之上徐徐飞舞,她方才跌宕起伏的情绪,也渐渐平息下来。
同样的一个风筝,不同的时间,命运会让它遇到不同的主人。
有的人,将它放得时高时低,有的人,将它放得平静顺当――
她自嘲微笑,眼神多了欣慰和欣赏,欣慰的是佑爵救了这只就要坠落的风筝一把,欣赏的是佑爵孟浪轻狂的外表下,还有如此细腻的心。
“穆瑾宁,本殿看你的眼神,相信不久之后,你就会死心塌地地喜欢上本殿……”佑爵手持线团,穆瑾宁已经一些时间不曾开口说话,她安静地站在自己的身边,一开始是仰望着天际的风筝,但到最后,她的温柔目光,就全部转移到他的身上,他的脸上来了,他见她但笑不语,说话就更加放浪形骸。“就放风筝而言,本殿可已经苦练了十年,你是不是觉得本殿是天底下最为俊朗的男人?”
穆瑾宁闻到此处,眉眼之处闪耀着细碎的笑意光芒,让那一张晶莹的小脸愈发美艳动人了,她将佑爵手掌的线团取来,并不同意他的玩笑话,或许整个皇宫的人都习惯了顺着佑爵的话说,但她不必如此虚伪。“这应该是女儿家的消遣,殿下也是个成熟的男子汉了,放风筝如何能增添殿下的男儿气概和魄力?”
“你并不觉得本殿英挺稳重?”佑爵皱起眉屯獠辉茫他不必在意别人的观感,唯独想要知道她是如何看他的。
“英挺稳重四个字,用在殿下身上并不合适。”穆瑾宁浅浅一笑,将眸光送入他的眼底之中,说的淡然。
佑爵双臂环胸,就地找了一块巨石,往上倚坐,他更像是跟她较真的大孩子。“那你来说说,本殿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说好了有赏。”
他的说话口吻,慷慨自负,穆瑾宁眼底的笑意更深,她虽然跟佑爵有些纠葛,但并不是最了解他的人,妄自揣测也是皇族之中的禁忌,只是他听惯了场面话恭维话,还少得了她这几句么?!
她凝眸看他,一句带过,轻描淡写。“殿下是一个心中有壮志凌云的男人,相信不用多久,必当有所作为,一鸣惊人。”
“好一个一鸣惊人!”佑爵狂声笑着,长臂一伸,拉过穆瑾宁,宛若失态狂徒。“有赏!”
话音未落,她不慎跌入他的怀中,他作势就要压下俊脸来,将俊秀的面孔对着她,不顾她眼底的一闪而逝的诧异和慌乱,他就快要将唇迎上她的粉唇。
穆瑾宁屏息凝视,就在他想着要撷取香吻的那一瞬,以手背挡住他的唇,一手撑住巨石坐正身子,正想抽离她的右手,佑爵却已经握住她的手,不让她的温暖手心离开他的唇。
他的眼底,有一抹及其炽热的颜色,那颜色胜过了天际的暖阳,仿佛不用多久,就能将她融化。
他们四目相接,仿佛双目之间的交流,是电光石火,她在他的凝视之下,心中的底气却越来越少。
她曾经为了复仇,什么肮脏的事都可以做。
她并非稚嫩处子,也并非木雕泥塑,她经历了太多事,男女之间的那一套,她若说不懂不会,才是贻笑大方。
“本殿的吻,不就是最好的赏赐么?”他察觉的到她的几分拘谨,并不自如,他不再逼迫,扬声笑道,打趣说笑。
虽然还有尴尬,但穆瑾宁的心中,自然是感谢佑爵的,他给她一个台阶下,对她事事容忍。
有半响的沉默,她看着佑爵将线团上的白线系在一棵枫树之上,天上风筝起舞,地下红叶摇曳,相映成辉。
“你可是拒绝本殿吻你的第一个女人。”
他仰卧在巨石之上,一只黑靴在膝盖处缓慢抖动,宛若纨绔子弟的浪荡。他仿佛觉得枕在微凉的石头上并不舒服,将身子凑上几分,自然而然将后脑搁置在穆瑾宁的双膝上,不容置疑。
这一句话,说的格外动容惋惜,仿佛恨不得让人多些心思安慰他。
穆瑾宁垂下眸子,望着这一张俊逸的面孔,他并非世上最英俊的男人,但眉目生的别有一种意味,更因为他与生俱来的贵气和张狂,的确足以让许多女人躺在他的怀抱之中,费心取悦他。
至少,太子妃的位子还空着,原本就不合理,别说他数月之后便是北国皇帝,如今只有几个毫无名分的暖床侍妾,更是让人想不清楚其中的缘由。他并不是冷情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