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虑到你是女子,本殿怕你喝醉失态,才让人拿来黄龙酒,若换了别的酒,不胜酒力之人可是一杯就要瘫软如泥,到时候可别扑到本殿身上来,虽然其实我心里求之不得――”佑爵抿了一口,兴致正起,连连点头,满脸是笑,张狂邪肆:“这酒是北国特有的黄龙酒,酒香醇美,但并不容易喝醉,北国之人遇到了节日,哪怕喝上一整夜,都不会醉的。”
“既然说了不醉不还,殿下这么说,便是对我太客气周到了。”
穆槿宁挽唇一笑,指腹缓缓滑过青瓷酒杯,一连喝了三杯,佑爵才觉得有些诧异,伸出手,想要压下她手中的酒杯,眼神一沉。
“你当真不怕喝醉了?就不怕本殿对你生了邪念?”
“既然我已经身在北国,若是连殿下的为人都不信任的话,未免活的太辛苦了。”穆槿宁清楚,以佑爵的身份,若是要得到她,不费任何功夫,犯不着用灌醉她的这等下三滥法子,既然他想要器重她,当然就不会胡来。
偌大的皇宫,唯独他们知晓彼此的秘密。
几杯下肚,彼此的眼底都渐渐清澈明亮,一抹淡淡的红晕浮上了她的面颊,她越是喝酒,心中被掏空的地方仿佛被温暖香醇的酒液浸透填补,如今才有了真实的存在感。
或许这才是,借酒浇愁吧。
佑爵的眼底涌上几分深沉,他同样举杯畅饮,以前在燕国贪杯好色,便是他让燕国皇族忽略他的原因所在。若说喝酒,他也绝不会输给任何人。不必自诩千杯不醉,只是哪怕穆槿宁喝的烂醉如泥,他也是格外清醒。
“喝酒。”
他再度举高酒杯,看得出她有心事,但哪怕如此,他也不再戳破。人人心中都有一两件不想被人知晓的秘密,没必要捉住人的把柄紧紧不放。
宫女连连送上了两壶酒,夜色渐深,菜肴渐渐凉了,唯独每一壶酒都是热过的,宛若暖流烫热着她的心。
在世人看不到的地方,她的身上伤痕累累,背脊上的可怖伤疤,让这一具原本应该年轻美丽的躯壳,格外丑陋不堪。
她咽下满满的苦涩,眼神一热,正如佑爵而言,黄龙酒并不浓烈,但真正让她有了醉意的――兴许是这些年里发生的所有事。
深夜,酒意微醺,她缓缓起身,朝着床榻走去。佑爵随之起身,放下手中的茶杯,唯独不曾朝前走去。
在佑爵的视线之中,她脚步踉跄虚浮,华服曳地,宛若华美精致的帘子,在他眼底拉开了序幕。
没有一个男人可以拒绝如今的良辰美景。
他心中比任何人都更清楚,胸口暗潮汹涌的热意,最终却还是朝着她大步走去,握住她的双手,让她躺上偌大的圆床。
“我没醉。”清亮的眼眸之中,一闪而逝的却是鲜少有人见过的悲怆,三个字从她的粉唇边溢出,的确除了她面颊上淡淡的红晕,她看来跟往日一般安然无恙,淡然从容。
“我知道。”他一笑置之,这世上很多人,越是平静,心中却越是寂寞。他躺在她的身旁,看着她清澈的眼神渐渐变得迷离,那仿佛是泪光一般的破碎光影,却刺入他的内心深处。
但他能够感同身受,哪怕世人皆醉,唯独一个人清醒着,痛苦而孤独的清醒着。他眼看着她默默闭上双目,眉头之间再无任何褶皱,平和地舒展开来,呼吸之间隐约萦绕着淡淡的酒香,因为及其雅淡,仿佛是她身上散发出来与生俱来的体香。无时不刻地提醒他,她已经放下了所有的戒备,哪怕没有全然醉意,却也是他们两人单独相处最好的时机。
出宫半天,她的确是累了,暖酒入肚,她只想安安稳稳睡一觉。也不知为何,仿佛身体越来越轻,让她每一步,走宛若走入云端之中。
望着她入睡的睡颜,她的呼吸愈发平和均匀,佑爵的唇角微微上扬,弧度越发明显,他的确拥抱过许多女人,却不曾细看过任何女人的睡脸,她清醒的时候坚忍卓绝,唯独睡着的时候,天真宛若婴孩。
在大圣王朝流传着奇怪的传闻,说槿妃的儿子并非她亲生,但孰是孰非,佑爵自然无法理清头绪。
她曾经如此耐性地劝慰他走出过去的阴霾,他当然也能容忍她有不为人知的过去。
佑爵缓缓探出手去,拨开散乱在她额头上的几缕发丝,露出她皎洁宛若明月光洁的面容,她的鼻尖溢出沉重的呼吸,细腻的肌肤柔软温润,宛若上乘的丝绸一般。他的手掌,覆在她的额头之上,许久不曾移开。他并非坐怀不乱的柳下惠,跟沉睡的女子同床共枕还毫无遐想,他可很难做到。
她当真睡着了。
仿佛他当真不会让她觉得危险不安。
他的心中,情绪纷杂,他无声地将面颊轻轻贴在她的额头之上,另一手贴在她的肩膀之处,眸光一沉再沉,他低声笑道。
“你这么信我,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只是,她不曾睁开双目,回应他的只有呼吸声,她当真是睡着了,他说任何过分的话,她都绝不会有印象。
佑爵浅叹一句,将手掌从她的额头处移开,他们之间只有一掌的距离,北国的宫装又从未掩饰女子的玲珑曲线,他并不耗费太多心思,便能看到她脖颈胸口白皙如雪的肌肤。他当真佩服可以当柳下惠的所有男人,若说男人fēng_liú便是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