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后没有任何幕后主使,身份也很简单平淡,武艺是从小走江湖卖艺学在身的,唯独对槿妃忠心耿耿,若是槿妃说的话,她不管对错一定去办。属下怀疑……此事跟槿妃脱不了干系。”王镭将心里话都说了出来,看得清楚秦昊尧的面色愈发难看,但至少此刻,他必须说实话,但秦昊尧如何决定,他无法干涉。
秦昊尧转过身去,沉默了良久,俊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淡淡地问道:“还有一件事,查的如何?”
王镭的脸色没有任何表情,低声道。“宫门外的侍卫坦诚,昨天那个时辰已经不算太早,出宫的人并不算多,一切如常。不过有一件事很可疑,钱公公带着两个小太监,将前天太监房生病猝死的一个太监尸体送了出去埋葬,因为事态紧急,也不易让死人停留在宫内太久,他们便放行了。后来据侍卫说,这两个太监身影一高一矮,一个比较纤弱,如今想来,有些可疑。”
“钱福禄?”秦昊尧猝然转身,钱公公是在宫里二十多年的老人,以前几个年长的太监之中,他算是唯一能够活到现在的。他不无困惑,整件事不无可疑之处,太监房有生急病死的太监当然是可能的,要将尸体送出宫去也是可信的,但送出宫去的人,根本不必劳烦钱福禄这样资深的老太监,实在有些不合常理,更大材小用了。
“正是。”
“死去的太监看过吗?”指腹划过金色奏折上的墨字,秦昊尧的黑眸幽深不见底,不疾不徐地问了句。
王镭镇定自若,有条不紊。“的确是咽了气了,太医之前看过,是死于哮喘,身体都发青了。而且也证实过,这个太监原本就患有这等病。”
“他们出宫多久才回来――”秦昊尧等不及了,生生打断了王镭的话,面色愈发阴郁,判若两人。
“直到天黑,出宫约莫有半个多时辰。因为夜色很重,侍卫也没细看跟回来的两个太监有什么异样,但属下想,回宫的人一定在宫外掉了包了。”
听着王镭的话,秦昊尧的五指一收,拳头愈发冷硬,他紧紧闭上黑眸,满面阴沉。
而那一高一矮的两个身着太监服的太监,才是从雅馨殿逃脱的当今太子和太子妃,在宫外找到了避难所,而回来的……却不是了。
所有的矛头,都已经指向了穆瑾宁。
那个,他说要相信她,再也不怀疑她的女人。
“把钱福禄带来。”秦昊尧的脸色越来越差,他再度坐在椅子内,脖子围着一件黑色皮毛围脖,愈发高贵冷漠。
即便如此,他还是想亲自盘问钱公公,穆瑾宁年少的时候就有一个公公在宫中帮她疏通,他也有耳闻,这本不稀奇,皇宫中人有很多都为别人做事,借此敛财的也不少,扩大人缘的也不少。
虽然不确定是不是钱福禄,但约莫也有八九分的把握。
不多久,王镭就带来了钱公公,一开始,钱福禄说话迂回,避重就轻,只是对付这样自以为有一套的宫中老人,秦昊尧也有自己的法子。
人人都说太监是最冷酷无心的人,他们异于常人,比起一般人而言,所经历的痛苦不少,也就显得刀枪不入。
只是可惜,钱公公还是没有断去所有后路的人,他跟很多太监一样,在宫外还有自己的亲人,这些……到了如今,就变成了可以被人要挟的软肋。
“钱公公,我听人说,你的家乡还有年迈的母亲,如今约莫八十岁了吧,真是长寿呢。你好像有四个兄弟,两个姐妹,仰仗着你这个大哥在宫里卖血卖命赚的银子成了家,如今他们都有了儿女,虽然过得不富裕,却也衣食无忧,真的是一个大家族了――”秦昊尧面无表情地转动着手中的茶杯,他的语气很慢,仿佛漫不经心,仿佛只身侍卫,唯独薄唇便溢出的每一个字,都让跪在堂下的钱公公不寒而栗。“老老少少男男女女加起来约莫有二十人之多,因为你在宫里做了一件错事而死的话,是不是太兴师动众了?”
钱公公跪在猩红色的巨大地毯上,地毯中央盛开着一朵巨大的白色莲花,这地毯是在塞外利用羊毛编织而成的贡品,质地不是一般,但他跪在上面,却还是觉得双膝像是跪在冰块上面,几乎整个人都要被冻伤一样,他沉默着,如鲠在喉,仿佛说不出一个字来。秦昊尧说的,巨细无遗,更是不曾有任何的遗漏,一看就是查清了他的底细。
见钱公公还是默然不语,秦昊尧的黑眸之内藏匿着冰冷的笑,仿佛讽刺至极,他清楚这份料对人而言,已经很重,若是连家人的生死都不在乎,那他或许很难从钱公公这儿挖出真相和供词。
“钱公公的家乡是在卓庄?虽然是个小地方,但我也不是头一回听说,槿妃身边有个自小就照顾她的余叔,为人敦厚老实,好像他的故乡也在卓庄?”秦昊尧猝然放下手中的茶杯,清脆声响,落在安谧的空气之中,格外响亮,让钱公公为之一振。他双臂环胸,打量着钱公公脸上的表情,言语之内似乎有玩味之意,也有没有来由的轻轻叹息:“真是很巧啊……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钱公公的眼神黯然,他清楚秦王的为人,虽然不曾亲自服侍过,但在宫里看着和听说这些年,心中当然有数。就算是朝廷之中的大臣,也有死在秦王手下的,他不过是一个下人,一个太监,莫名其妙死去的话,甚至都不会有送葬的子女,就像是无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