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在回来的途中,秦昊尧因为不曾静养就急着赶路回宫,身上的伤口还不曾长好,勉强又辛苦,只是他并不曾告知穆瑾宁。心中也不曾彻底安心过,如今看着她依靠在自己身边,揽着她的肩头,才能彻底放下心头的不安紧迫,才能真真切切相信她在没有他的险恶深宫之中,还能保住了自己的安危跟腹中的骨肉。
秦昊尧看着身旁的女人,她身怀六甲,却不曾察觉她比离开之前有些许丰腴圆润,她依旧身子纤柔,粗糙的掌心轻轻覆上她的光洁面颊,若不是看她面色不差,他险些要迁怒于伺候她的下人,想到此处,他俊眉紧蹙,嗓音低哑,富有磁性。
“朕看你更清瘦了,临行前你不是答应朕,会仔细照顾自己?”眸光一暗再暗,他俯下俊脸看她,眉头之间的褶皱更深了,仿佛有些不快。夏日的宫装更加单薄轻盈,秦昊尧的手掌伏在她的肩头上,不难察觉她的娇躯依旧纤细,愈发担心,却也更加难以遏制心中的热切和渴望。
“我能保护自己,皇上不也是看到了吗?”穆瑾宁安然扬起晶莹面庞,笑靥多了几分甜美娇媚,眉目都愈发柔和。她静静仰望着那张靠的很近的俊美面容,因为数月在军营之中,他晒得黑了些,脸孔跟身子都清瘦了许多,唇上跟下颚处许久不曾打理,生出青黑胡渣,于他三十而立的年纪而言,却也更显得睿智沉稳,英挺不凡。她低声细语,仿佛在他宠溺的眸光之内,她能够安于当一个纯真善良的女人,当一个……似乎会憧憬着往后相夫教子生活的平凡女人。她眸光一转,粉唇轻启,不禁流露些许喟叹。“我没想过自己还能有孩子,既然上苍赐予我腹中孩儿,我定能守护它。”
秦昊尧满心欣慰,空缺的心口被填补的完整,他们两人经历了那么多艰辛难关,终究还是有了结果。若穆瑾宁此生没有孩子,哪怕他可以给她皇后的名分头衔,那也是不足,也是欠缺,只因皇嗣一事绝不有商量的余地,若她不能为王族繁衍子嗣,后宫的女人就该出头了。他拉过穆瑾宁的柔荑,搂住她的身躯,黑眸之内的眸光也渐渐软化,他低声沉笑,语态自如,仿佛此事是他一开始就笃定的,毫无悬念。“朕不是早就跟你说过,往后的日子只会更好。”
不知为何,听到秦昊尧说起这一句话,她仿佛心中也生出迷迷蒙蒙却光怪陆离的憧憬,仿佛也能感同身受他心内的餍足和欢喜,她依靠着他,静默不语,眉眼之处更多柔和顺从。
“朕在营内醒来知晓最好的事,并非是打了胜仗,而是我们将会有个孩子。”秦昊尧的下颚抵着她光洁的额头,胡渣初次刻在细嫩肌肤上,略微有些刺痛,她想着自己定是头一回见秦昊尧这般模样,听着他的嗓音之中也有感慨万千,她悄悄将柔荑从他的手掌内抽离出来,轻轻环抱着他的腰际,这般亲近的动作,却不禁让秦昊尧胸口一震,薄唇边的笑容停顿片刻时候,眸光渐渐变暗,
“今后我们还会有更多的孩子。”
秦昊尧的薄唇迎上她柔亮乌黑的青丝,俊脸有一刻间的松懈,这一句话萦绕在她的耳畔,宛若誓言般有力沉重。闻到此处,她眸光宛若三月春光般温柔,她却不曾有这般的贪心,这世上的事并不说得准,若能有更多的子女陪伴,人生也绝不会残缺,她自然明白秦昊尧比自己更期盼这个孩子的到来,有了皇嗣她更能在宫里立足,也更容易恢复往日荣耀吧。
手掌无声摩挲着她的削瘦肩膀,秦昊尧的黑眸之中暗潮汹涌,自有心思,回宫之后,有不少事情等着他去处置。首当其冲的便是昭告天下她的存在,此事再棘手,这一场硬仗也只能硬着头皮去打,他比别人更明白,出身卑微的人,并非一定会变的不幸,只是比起身份正当之人,若想出人头地,前方铺陈着更多难关更多磨难而已。
他想给穆槿宁的孩子一个名分,这一份急迫,已然容不得他回宫后费心休养身体。越早将此事摆平,她就更能多几分安心,不必心事重重孕育这个孩子,担心孩子往后的命运。
两人一道用了晚膳,穆瑾宁亲自服侍他沐浴更衣,他一路上舟车劳顿,定不曾褪去一身疲倦。
为他宽衣解带的那一瞬,她当下就怔住了,一刻间满目疮痍,他坚实胸口的新鲜伤口,太过明显。已经半月了,伤痕上的结痂还是鲜红色的,仿佛这个伤痕,曾经重新裂开好几回,才不曾彻底好转,她明白这儿定是中了火枪留下的痕迹,洞口看起来很深,军中大夫定是将血肉一并挖出,她不难想象那等的疼痛有多剧烈。她蹙眉凝视,抓紧手中的里衣边缘,避开拂过这道伤口,迟迟不敢以指腹触碰。
她听闻秦昊尧在战场上被火枪击中,但她并不知道这一枪,在这般的要害之处。她更不敢想下去,这一枪,已然靠近心口,若是多半寸,人必死无疑。
她不曾去过军营,不曾跟随着秦昊尧看过战马嘶鸣刀光剑影的光景,但穆瑾宁只知道,她就这么站在秦昊尧的身前,看着这一个血窟窿,已然手心沁出汗来,心惊胆战,无法平复。
秦昊尧看她目光转沉,手上动作更加小心翼翼,她的温柔已然流于言表,径自不语,沐浴的时间并不算长,却多少为他洗去一路上的风尘和倦意。穆瑾宁一直陪伴等候,为他洗净黑发,擦拭他高大身子上的水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