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儿气急之下说的话,请王爷不必放在心上。”她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轻柔语气,更令人怜惜。“一定是我身子虚弱,才会负了重托,保不住这个孩儿。王妃送来的都是上等的补品,一片好心,怎么会有问题?”
他默然不语,黑眸半眯,更像是在斟酌。今日之事,过不了夜,明早皇宫自然知晓。
穆槿宁眼波一闪,精致眉眼之间,却掩藏不来淡淡苦涩凄凉。“正如上回王爷所说,哪怕是王妃亲自送来的,动过手脚的也许另有其人,孩子纵使没了,再去追究罪责,也于事无补,只会坏了王府的平静。”
“你果真能忍。”他眉头紧皱,她的逃避,无端引来他的不悦。这一句,听来更不像是褒赞。
“我不想与人争夺,得之我命。”
她苦苦一笑,说着话的时候,胸口的情绪,却已然汹涌翻卷而来。
“因为妾身的失误,让王爷寒心了。”紧紧握住他的手,仿佛想要拉回一些什么,挽回一些什么。
“犯错的人不是你,何必自责?”秦昊尧低头凝视着她的苍白小手,像是随着那个孩子的逝去,她的手心都毫无温度,微凉触感更令人揪心。
她默默迎上了他的黑眸,心里头只剩下一片荒芜,幽幽说道:“毕竟妾身该用性命来保护这个孩子,在王爷的眼里,亲生骨肉的分量,不是胜过妾身么?”
她说的太过直接,入木三分。
他也无法否认。他娶她的初衷的确不简单,但因为这个孩子,他几乎愿意放下曾经占据整颗心的报复。
他却不想承认,崇宁的分量,会胜过他的孩子。
任何人,任何事,都会有轻重之分。
她这是给他抛出了一个无解的难题?!
“若不是因为这个孩子,王爷也不会轻易对我解开过去的心结。”她垂眸苦笑,这一日,她已然瞬间消瘦。最后三个字,更是浸透无尽的苦痛酸楚:“但如今……”
她将彼此心照不宣的,都说破了。
冤家宜解不宜结,她跟秦昊尧之间的结,哪里是短短三个月,就能解开的了?
“只要你不变心意,往后也不会有任何更改。”
他圈住她削瘦的肩头,让她轻轻靠在自己胸膛,黑眸深沉。他从小就见惯了后宫争夺,养成的城府心机二十多年,对任何人,都心存多疑。
如果身边有个女人,他不必猜忌,不必怀疑,全身心属于他,死心塌地,他哪怕不爱,也不会毁掉她。
“这件事,就让它过去吧。”穆槿宁轻盈的气息,溢出口鼻,在他华丽的高贵的衣料上短暂停留,却瞬间穿透进去,烫着他心口一寸肌肤。
他的手掌,一分分收紧。
“本王最厌恶的,就是敢在本王背后捅刀子的人――”
这一句话,他说的很轻很柔,缓缓的,低低的,似乎在斟酌。只是那双迷人黑眸,对着她的脸,目光愈发复杂深邃。
她突地不清楚,他言下之意,指的是沈樱……抑或是她。
穆槿宁的心底,蓦地炸开一道惊雷。
她不着声色地移开了眸光,察觉的到他的手掌,缓缓从她的玉臂上滑下,落在她纤细腰际。
他的手掌毫无声息探入单薄里衣去,偎贴在她的小腹之上,俊颜轻轻贴在她的面颊旁,黑眸之内闪烁着不该有的深情款款,仿佛心痛到了极点。
“这儿……应该很疼吧。”薄唇靠在她的耳垂旁,察觉到她不敢轻易动弹的身子已然紧绷,他神色一柔,迷人无双俊颜更让人惊艳。他说的格外动容,手掌迟迟不曾离开她的肌肤。
穆槿宁紧紧抿着苍白的唇,这样的动作,在外人看来或许是难遇的温柔体贴,但偏偏在她感觉,却更是一种恐吓。
像是下一瞬,他就能毫无感情地拆掉她的骨头,废掉她的身子。
小腹上的手掌微凉,身子上无缘无故多了一道负担重量,她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他猝然抽开了手掌,蓦地扳住了她的小脸,久久注视着她精致的容颜,哪怕带几分疲惫病态,却更有一种动人入骨的姿态。
他俊颜一沉,方才的深情动容,瞬间消失彻底。猝然扬起唇角弧度,他将她的脸扳到自己面前,穆槿宁沉溺在那双黑眸之内,一开始觉得跟以往一样毫无情绪的冷漠,到最后,那双眼瞳之内的复杂阴沉,却叫她的喉咙苦涩火热,无力招架。
他吻的比任何一次还要更深,更霸道,更难以抗拒。全然不顾她还是一个生病之人,他任意吞噬她所有气息,她无法迎合他屡次想要逃脱,他扼住她的手掌,不给她推开自己的机会。
睁大了美眸,她望着近在咫尺的这张面孔,一刻间有些迷惘徜徉,她已经分不清――这是亲近,还是惩罚。
他猛地抽身离开,松开钳制她的大手,冷着脸离去。
她不知何处惹怒他。
是不够热情,还是――
这个吻,太过漫长,太过难熬。 她垂下眸子,望着手腕处一圈红色痕迹,他的霸道入侵,仿佛还在眼前。
她的眉头,始终无法舒展开去,苍白的唇因为过分吮吸摩挲,浮着异样潮红,更显诡谲的美丽。
他最后问的那一句话,这儿,应该很疼吧。
穆槿宁神情恍惚,将手掌缓缓覆上小腹,迟迟不言不语,何时双眼猩红,竟也不知。
她当然觉得疼,千万只蝼蚁钻心的疼,一刀刀往心上割的痛,却不得不视而不见。
翌日,天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