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宴请战北冽”几个字,窝在黎湛怀中的秦无衣眼中闪过一道寒光。
不多时秦无衣来到朝仁殿,彼时许多宫妃都已经到了。
朝仁殿乃是朝仁宫的主殿,殿中宽敞明亮。进了殿中,立即觉得了一个温馨的世界。左贵嫔性子向来温和,所喜欢的东西和颜色也都是温和之色。那些粉蓝色的珠帘,映着冬日的冷光,倒显出一丝不似凡间的味道。
屋子里十分暖和,极品的金丝炭无声无息地燃烧着,浅银色的熏香炉中冉冉地点着清新的梅花香——那香气清浅而新鲜,不大像是陈年之香,倒像是今年的新梅花儿所研制。
秦无衣这才想起来,左贵嫔左爰的父亲左思虽贵为天黎国当朝丞相,其母却不过是个熏香世家出身,虽说是个嫡女,虽说是个世家,但到底不是在朝为官之辈,却是有钱。
只是本说说笑笑的宫殿,自打秦无衣一踏进门,便如同寒蝉一般寂静。所有人的目光“唰”得一下统统看向秦无衣,充满了敌意。
方才黎湛抱着秦无衣过来的事情,这下可成了她们心中最大的刺。
秦无衣置若未见,依旧礼数周全,对着左贵嫔行了礼,又让小琴将礼品呈上。左贵嫔微微笑着点点头,看着秦无衣依旧如当日秦无衣嫁入黎宫时候一样温和。
“妹妹前儿可受了惊吓了,那起子手脚不干净的下人拿了东西,却不肯自己认招,倒让妹妹受了委屈,”左贵嫔依旧语气温和,眼中暗暗示意秦无衣,“她们既已伏了法,妹妹便不要放在心上了。当日母后也是一时急糊涂了,姐姐这儿代母后向妹妹赔不是……”
说着,左爰就要从位子上站起来。
秦无衣赶紧上前拦住:“妹妹如何当得起这个,莫说是太后,就是姐姐错怪了妹妹,妹妹也不敢说个不字,怎么好受太后和姐姐的道歉,这不是折煞无衣么?何况姐姐如今身上有孕,可得护着自己腹中龙胎,若损了一星半点,妹妹可担待不起。”
左爰身后的丫头赶紧扶着左爰坐下。
秦无衣知道,无论如何,左爰这回替太后这么一道歉,也是替太后在了结这件事,同时也向大家证明了她秦无衣的清白。只是这事情的真相,大抵也只有几个人知道。左爰如今这么说话,难道她同馥太后是一边的?
秦无衣抬眼看向左爰,但见左爰对自己微微点了点头。
“王后娘娘驾到——”
就在这时,一身正红色广袖宫装的秦绿萝整整齐齐地戴着凤冠,在一群宫女侍从的陪同下进了朝仁宫。
左爰赶紧起来,迎着秦绿萝便要行礼:“臣妾参见王后……”
“诶,快免了——”大老远地,秦绿萝便遥遥伸了手虚浮左爰,脸上扬着的自信而又灿烂的笑意,让秦无衣微微眯了眯眼。若她没有记错,这可是秦绿萝嫁入天黎以来笑得最最灿烂的一次,究竟什么事让她这么高兴?左爰怀孕?左爰怀孕秦绿萝高兴个什么劲?
秦绿萝拉着左爰坐下,面上难掩喜悦:“哎呀,妹妹,你可别再对着本宫行如此大礼啦,本宫今日前来,就是想看看妹妹腹中的龙胎。咱们天黎后宫,妹妹可是第一个怀上大王龙胎的,可谓功德无量。雪盏,将本宫带来的送子观音取来。”
说话间雪盏已经递上一个精致的锦匣,打开之后,但见其中一尊一肘高的青玉送子观音耀耀其光。若仔细看,就会发现这玉石澄澈透亮,当中似有水光滚动,一见便是极品。而它所雕刻出来的观音模样,也栩栩如生仿若真人。
左爰的目光落在嫩音之上,闪过一丝惊艳,赶紧站起来:“王后送臣妾如此贵重大礼,臣妾如何敢收下?”
“诶,妹妹可是糊涂了,妹妹如今怀中的可是龙种,是咱们大王的孩儿,自然是尊贵的,普通的礼物如何能配得上它尊贵的地位?”
秦无衣揉揉鼻子,扬了扬眉。秦绿萝这尊南海青玉观音像一打开,便有一股淡淡的冷香散开,皆是些栀子、白芍等安胎的花香。秦绿萝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菩萨心肠了?
秦无衣这头正琢磨着,忽然有人匆匆忙忙地奔进来,脸色苍白地跪伏在左贵嫔面前:“贵嫔娘娘,不好了,浮……浮……浮尸……”
“什么?!浮尸?!”侍从的话一出,整个朝仁殿仿佛沸腾了一般,有人更是下意识看向秦无衣。这几个月来,自打秦泱嫁了几个女人过来,这后宫本来的平静祥和就被打破了。不仅接二连三地死人,而且死人的频次也越来越脯路数也越来越惊悚。
左爰不愧是处理后宫的能手,当即皱了眉头,:“究竟怎么回事?说清楚!”
那侍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吞了两口口水,这才道:“启禀贵嫔娘娘,才奴才们到井边打水去,水桶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缠住了,奴才们便想法子将那水桶提上来,才发现……才发现是女子的头发,随着水桶拉上来一具女尸……”
那侍从已经将浑身抖成了个大筛子,那失了血被泡得发白的尸体,每每想起来就让人感觉一阵后背发凉,胃里发酸,脑袋发紧。
“带我去看看。”左爰紧紧地揪起了眉头,面色从来没这么严肃过。
秦绿萝眸光一闪,伸手将左爰拉下,力道一急之下难免有些大,仿佛是将左爰硬生生摁在位子上似的。左爰心中不快,面上却不好表现,抬眼正对上秦绿萝佯做关切的模样:“妹妹今时不同往日,如今身怀六甲,不可去见那等污秽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