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光。”秦无衣合扇猛地朝桌上一拍,好像是为了让自己镇定一些。
“噗嗤”一声,秦无衣身后的小琴一个没忍住,直接喷了出来。她早就同公主解释过了,公主的名字“无衣”并不是没衣服穿的意思,只因公主出生时的哭声实在响亮,产房外的大王便以为是个男孩儿,又因秦泱崇武,《国风》中又有一篇《无衣》,便立刻取了这名字,希望孩子长大后能骁勇善战,与战士们同袍同衣,弘扬秦风,谁知姬夫人一胎竟是个女孩儿……
黎湛抿了抿嘴,不知是不是在忍笑。但秦无衣想,这家伙定然不知道她的原名,应该不是笑这个。只是他嘴角轻轻上扬的样子实在耐看,秦无衣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黎湛动作优雅地替秦无衣倒了杯茶--修长的如玉手指扣着精致的青瓷茶壶,一手拂袖一手轻抬,青色的茶水便如一道天水划出清澈的弧度落入秦无衣面前的茶杯,动作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实在耐看得紧。
“秦姑娘,请。”
姑娘?!秦无衣一顿,低头看看她的青衫褂子大裤衩,冠头簪子大纸扇--皆为男子装扮,何况十三岁的她都还没来得及发育。
“我穿成这样你也能认得出来?”那她那个“秦光”的名字岂不是白编了?
“外表是用来迷惑糊涂人的,在下自诩并不愚钝。”黎湛再次行云流水一般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清雅的茉莉花茶香顿时盈满整个小小的空间。
秦无衣很久没有听见一个人能将自己夸得这般天衣无缝了,当即竖了竖大拇指:“你牛!”
黎湛虽然听不懂秦无衣所谓的“牛”是什么意思,但一想那牛顶着两角的威风样子,想来不是贬他。
而她竖起来的大拇指,虽然他也看不懂,但再一联想那威风的牛,该也是夸他的意思,遂很受用地扬了扬眉。
秦无衣喝了黎湛倒的茶,只觉得茶水过喉清润,唇齿萦香,特别是那茉莉花的香气,被雪水一镇,不腻反发。遂又竖了竖大拇指,由衷道:“想不到这天黎国的茶,你竟然泡得这么地道!”
“哦?”黎湛倒茶的手一顿,随即问道,“姑娘怎知这是天黎的茶?”
“这有什么难的?我师父是天黎人……”秦无衣话说了一半,随即警觉起来,师父说过不许对外人提起他的身份,还是不多说为妙,“其实喝得多了也就自然认得了。”
黎湛不再追问,将青瓷茶杯往桌上轻轻一搁:“不知姑娘所说的合伙做生意是什么意思?”
“你肯合伙做生意?”秦无衣斜着眼看黎湛,似乎在揣度他话中到底有几分诚意。
“若是姑娘说得明白,又能说出本店没有的五十道菜谱,恐怕这件事并不难办。”黎湛神色诚恳,那声音轻缓如水娓娓道来,好像在讲故事。
秦无衣这个声控舒服地在窗前投进来的阳光里眯了眯眼:“五十个不难,两百个都不成问题。”
“哦?”黎湛端详着懒猫一样在暖阳里眯眼的秦无衣,轻轻地“哦”了一声,修长的指尖在梨花木桌面上轻叩,“姑娘打算怎么个合伙法?”
“我可不是个贪心的人,我以菜谱入股,而贵祥酒楼的收益,”秦无衣狡黠地笑了笑,用指甲比了比小指指尖,“我只要这么……一丢丢就好。”
黎湛看向秦无衣的小指,上头的指甲修剪得齐整圆润,也不似别的女子往上头涂各种丹蔻,反而晶莹如贝,煞是可爱。
“十分之一?”黎湛对上秦无衣略显期待的小眼神,眼也不眨地道。
十分之一?!秦无衣顿时睁大了双眼。她虽在深宫,但凭她本身从事餐饮业的经验以及她对这个恒渊大陆餐饮业的了解,光这么一家贵祥酒楼一年的进项就很可观了,更别说那遍布五洲十国的连锁店,那利润,可是成几何倍数增长的啊!
“你这么大方?”秦无衣比着小指早已忘记拿下,别说是十分之一,哪怕是百分之一,千分之一,那进项一年就足够堆成一座小金山了!
“若秦姑娘觉得太多……”
“不多不多!”秦无衣立刻一拍桌子,“和黎老板做生意就是爽快!这事就这么定了!我也不是那等吃葡萄不吐葡萄皮的人,你既给这么高的分成,我怎么能掖着藏着?我的菜谱,只你一家,别的绝对没有!”
吃葡萄不吐葡萄皮?黎湛这回显然听不懂了。但这不是重点,秦无衣后面的话倒是表达得十分清楚。她的菜谱,只给贵祥酒楼。
“那是自然,”黎湛看着坐没坐相的秦无衣,眼底闪过一丝轻笑,随即推过一个木制托盘,上头整齐地码着文房四宝,“想来秦姑娘的菜谱甚多,一时无法写完,秦姑娘可将这些带回去,三日后,还在这里,秦姑娘要合伙做生意的事情便可妥了。”
“不用!”秦无衣挥挥手,“我那儿这些东西都不缺,不必黎老板特意准备。”
然等了好一会儿,黎湛还是用那种高深莫测的目光望着她。耐不过黎湛坚持,秦无衣还是将那文房四宝打包打包带走。
谁让黎湛现在是她的未来boss?
看着秦无衣假小子似的转着扇子开心地离去,黎湛的嘴角也忍不住再次勾了一勾。摊开紧紧握着的左手掌心,赫然是一枚闪着荧光的水仓玉。
秋季的街市尚且热闹,秦无衣这里看看,那里逛逛,可把个小琴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这不,眼看太阳都要落山了,秦无衣竟然“咦”了一声,钻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