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快便过去,晨风一吹又是新的一天。
然而一大清早,王后的宫中却死气沉沉的。
虚脱了的王后倚在凤榻上几乎说不出话来。
“王后,喝点水吧?”掌事嬷嬷顾氏心疼地看着自家王后苍白如纸的脸色,昨夜出了无数次恭,可把王后折腾坏了。
王后无力地摆了摆手,示意顾嬷嬷将茶端走。喝完不一会儿还是留不住。
“顾嬷嬷……”休息了一会儿,王后忽然叫道。
“王后,可是想用早膳?”顾嬷嬷自以为体贴地提议。王后一夜未睡,体力也受不住,该是用早膳的时间了。
王后一个气息不稳,还吃?昨晚闹了一夜肚子,可不就是因为吃坏了东西?她现在最不想听到的就是这个字。
不过思来想去,昨夜她并不曾吃过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不过喝了一盏茉莉青茶,便开始闹肚子了。太医来了也不过开了些补身的药材。
显然正是那茶被人动了手脚,毕竟她也不是头一回喝那茶;而且昨夜殿中那许多嫔妃都喝了,却只有她有事,这说明有人在针对她。
但因了近日天黎新送来几位美人,大王连着半月未到后宫,众姐妹正该是同仇敌忾对付那几个美人的时候,哪个妃嫔没事找事挑这时候对她下手?
思来想去,近日同她有些过节的,头号当属秦无衣。而且按照她对秦无衣的了解,暗中捣鬼这一套,秦无衣最是拿手。
一想到秦无衣,王后的脑仁便开始突突地疼起来:“那个小蹄子这几日可安分?”
顾嬷嬷想了想道:“据看守的说,那个小贱人昨夜还算安分,就是睡得晚了点,半夜了清凉殿还亮堂堂的,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她就没出过清凉殿?”王后才不相信秦无衣会那么安分。
“这个看守的倒没说,但想来王后的命令是那小贱人三天不准出清凉殿,若她出了清凉殿,便是违背了王后的意思,看守的一定会禀告王后的。”顾嬷嬷自以为推理得很正确地道。
王后冷笑了一声,也只有这些下人们才会觉得那个小贱人会将主子的命令放在眼里。
若问这个秦宫里谁对她最不敬,恐怕秦无衣认了第一没人敢认第二的。要知道那小蹄子才三岁就学会蛊惑人心了,天天将所谓的“平等”二字挂在嘴边,什么“主子是人,奴才也是人”,一套一套的,教唆得她那一宫的奴才们成天没上没下。若不是她后来使硬手段处置了一批,那些人岂不连天都反了!
所以想到这儿,王后留了个心眼,抚着太阳穴问:“谁去守的清凉殿?”
“是个小太监,叫小伍的。”顾嬷嬷想了想道。
“难怪……”王后了然地冷笑,“若真是派了他去,就算那个小贱人将清凉殿给烧了,他也不会哼哼一下。”
顾嬷嬷张了张嘴,还是不大明白:“这小伍不是绿萝公主宫的人么?怎么会……”
“绿萝宫的人?你也不睁开眼睛看看,她现在宫里到底有几个是同她连心的?”说到这儿,王后心里没来由一阵烦躁。
若说这宫里秦无衣是她的头号心病,那么秦绿萝就数第二。这个亲生女儿从小就和她不连心,只知道吟诗作画喜欢吕侍卫。
这不,近日因为她将吕侍卫调出宫去,还跟她冷战起来。若不是那日秦无衣那个小蹄子吃了吕侍卫送的小白,恐怕还会一直不和她说话下去。
也正因为想到了这一点,那日她才对秦无衣出宫一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否则只关三天?她秦无衣做梦去吧。少说也得像司徒夫人说得那样让那小蹄子脱层皮!
王后虚弱地道:“你可还记得绿萝十岁那年,吕芳送了绿萝一只亲手做的七彩琉璃盏?不小心被一个小太监打碎了,绿萝一急就要杖毙那小子,还是秦无衣那小蹄子拦住的。”
王后这么一说顾嬷嬷倒想起来了:“王后的意思是——那个小太监就是小伍?”
王后“嗯”了一声,寻思着该找个时间将绿萝宫中的人换换水了,任何能和吕芳联系上的统统都不能留着。
笑话,绿萝是什么人?秦泱的嫡长公主,将来是要嫁为人后的,怎么能嫁给一个低等的侍卫?
“既然如此,小伍就不能留着了。奴婢这就去换个得力的来。”顾嬷嬷立刻又自作主张道。
王后皱了皱眉:“不急,这时候换反叫那小蹄子警惕。你去叫个得力的跟在附近,小伍么,让他待在那儿吧,毕竟还是绿萝的人,免得处理了绿萝又同本宫闹。”
王后抚了抚太阳穴,只觉得事事都不顺心。什么时候将绿萝嫁出去,又将秦无衣那小蹄子随便一塞,她就轻松了。
想了想,王后理出了头绪:“你先去查,昨夜那小蹄子是不是来过咱们宁和宫。”顾嬷嬷应了声才要去,却又被王后叫住。
顿了一顿,王后才皱眉道:“先扶本宫去看看绿萝。”
“王后您这身体……”顾嬷嬷十分担心。
“本宫若不去,她定以为本宫还在跟她较劲,”王后心里无奈,“何况本宫不去看看,心里总是不踏实。绿萝一向不与人为敌,却有人要伤她。此事定要彻查。”
顾嬷嬷点点头,伺候王后起身无话。
日头渐升。
深秋清冷的阳光透过小窗照亮清凉殿的西暖阁。
临窗小榻上,黑衣人深刻的五官愈发深刻,紧绷的线条透着满满禁欲的味道,紧抿的双唇恢复常色,却泛着深色玫瑰似的诱人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