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青春校园>游仙枕>10.龙墩

红轮西沉,山高蔽月。

进了崇德府大门,绕过影壁,犹如船行过暗峡,车驶出穹洞,视线豁然开阔。以扶桑树为中心,紫云阁对着道光殿,朝阳楼应着九层塔,松观竹苑,乐坊高台,半壁灯火如白昼。

陆吴满面春风,神气十足吟道:“迭迭楼阁藏岭畔,层层宫阙隐山颠。草舍茅庵太寒酸,亏我帮你翻修建。朋友一场,不必多谢。”

圣帝负手而立,睥睨陆吴若虫蚁:“小白虎懂什么,幽居寒舍才能修身养性,仙乡云水岂能被金银俗气所染。”

言罢,拔腿就往墙根走,被陆吴远远唤住:“放心,你藏的金银败絮我未动毫厘,树下埋的,米缸掩的,梁上茅草盖的,该在何处还在何处。”

圣帝定住身子,冷哼一声,抬起的腿方向一转,昂首跨进大堂。

大堂寂静,三十六员大将分立两侧,鸦雀无声。

圣帝一一瞧过去,顿觉玉帝选人颇有水准,这个浓眉大眼,那个高鼻阔口,个个皆是虎背熊腰持剑扛刀的魁伟好汉。

圣帝端然坐于上座,仰脖一望,忽瞧见红柱下一白面书生,那书生瘦削矮小,藏在九尺大汉间犹如青松衬着野艾。恰逢管事端茶进来,圣帝低声问道:“柱下立着何人?”

管事眯眼瞧了瞧,迟疑着摇摇头。

“这位仙者是天仙子,替他师父神算子来给你写道文的,五洲四海找了你近一月,我看着可怜,就把他叫过来了。”陆吴自取了豇豆红小盘盛榛子酥。

圣帝瞥见,蹙眉不悦,因着堂下人多不便发作,忍了忍。

说话间,陆吴不知又从哪里变出一红木匣子,匣子分两层,盛着喜鹊登枝茶壶,白玉茶盏,金银碾子。待摆放妥当,陆吴展臂挽袖,调羹温盏,举止行云流水落落大方,几番冷热,方才斟上一杯,众人留意看了,那茶面汤花均匀,色泽淳淳。

陆吴儒雅之姿落在圣帝眼里尽是虚伪做作,禁不住腹诽,这些贵重物件她从不肯拿出来见光,现在可好,全让这陆虎子摆出来出风头,无耻。

陆吴给圣帝敬上一杯:“巧工出的器物,纹路里都带着脾性,你总冷落它,它便失了华彩。东境财力与中天相埓,享受享受也无可厚非。”

圣帝咬牙切齿,面上浅笑暗中提气,手指一拨,弹出一股气,那气击到杯壁,霎时如火烤。

陆吴如抱焦炭,皮肉烤火,刺啦啦一阵响,刚要脱手,便被圣帝先一步合掌托住:“陆吴天神容止清俊,儒雅无双,本君观天神沏茶,才知茶亦有道,听天神一席话,才知匠心独运,器物要善知善用。”

陆吴桃花眼快烫出一汪春水,待脱出手,指尖已是黑灰。

“本君今日尚有要事与天仙子详谈,众军便先按今日所定,分管东境各处,待半月后我讲道归来,再商议。”圣帝看一眼故作镇定的陆吴,“陆吴天神若是没有什么要紧事,茶喝干净就送客了。”

陆吴两手摊开放在膝上,穿堂风过,凉凉如冰略为好受:“这茶一时半会儿喝不净,圣帝有事先忙,我在坐着等等便是。”

圣帝携起陆吴的双手,拍一拍:“随你。”

“天何言哉,四时流转,道是无,锋芒必露,不能长久;金玉满堂,无法长守;富贵而骄,自取灾祸,功成名遂身退,天之道也。”

暖厅里天仙子通读完毕,躬身将玉帛放入玉盘,管事接了,举到头顶,恭敬给圣帝奉上。

圣帝倚着桌几拿了,无精打采,郁郁寡欢。天仙子语气铿锵道:“圣帝,这篇道文您若不满意,缺漏之处,下官可再去补改。”

“不必了,这篇甚好,过几日去朱陵丹台讲道就用这篇吧。”圣帝惺忪睡眼睁开一条缝,同管事使个眼色,管事领会,给天仙子奉上一金丝锦袋。

天仙子扫一眼半开的袋口,眉一挑颇为不屑,拱手道:“下官不敢收。”

圣帝见到他这样子,来了点精神:“平日都是你师父神算子帮我写讲义,今日换做你,这长生果我照样送,你也就照常收。”

天仙子梗着脖子:“为仙者观天于上,视地于下,肩负劝化众生,令大道行于天下的职责。圣帝肯采用下官的道文,扬下官拙见,这已是对下官最大的恩赐。”

圣帝端量着这位板板正正的青年:“天仙子清高远志,不收本君的长生果,可抱桃还李,您不收,本君这心里却是过意不去。”

天仙子往后退了一步,屈膝就往地上跪:“实不相瞒,下官另有一事相求。”

圣帝和蔼道:“天仙子所托,本君定当尽力。”

天仙子淡若流云的眼中忽有星星之火荧荧灼光:“澄冥神尊高山景行,海内翕然,推崇备至,下官身卑,无权到三清坛烧香祈拜,今闻圣帝得神尊圣物,心向往之,妄求一看。”

“这等小事天仙子何谈妄求二字”圣帝迎着天仙子殷切的目光,讪笑一声,“管事,去,把游仙枕搬出来给天仙子看看。”

管事一路小跑,不多时抱出一木枕,形同书架上乘兵书的木匣,虫蛀之处拿金玉镶补,枕面铺了一层银,雕成垂穗的缎面,上绘花鸟云纹,栩栩如生。

管事将游仙枕递给天仙子,天仙子毕恭毕敬的接下,看了三遍,又细细摸了边边角角,眼里全是喜字,面上全是喜色,圣帝看着,总觉得他心潮澎湃已到了潸然泪下的地步。

天仙子看了近一炷香的时间终于作罢。他揉了揉眼睛,从宽袖里掏出一折叠整齐的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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