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子江眼疾手快的拉住杜若的袖口:“圣帝!”
杜若停住步子,回身挑眉:“怎么,你想拦我不成?”
展子江咬咬牙,将袖口拽的更紧些:“下官不敢。”
“那还不松手?”杜若甩甩胳膊,“自觉点,别逼我把你掀开。”
展子江两眼一闭,双膝一屈,重重跪到地上:“圣帝,您现在身子虚弱,若是执意犯险,极有可能引得旧疾复发!恕下官直言,您的命,是林尊主以命抵命换来的,便是您不在意,也该替林尊主惦念珍重。无论何事,还是等陆吴天神回来,再从长计议。”
“陆吴,呵”杜若有笑声却无笑意,怀柔灵巧的杏眸眯成卧凤,眼角尖尖,好似藏着一柄精钢长刀,“他是给你灌了什么mí_hún汤,让你这般信任他,啊?”
展子江直接把头砸在地上:“下官”
官字音刚起,杜若便将他拎起来,眉目舒缓,眼神却像是山巅上常年不化的冰雪,偏偏又在快要将人冰冻住的瞬间,落下一抹艳阳,扬起温暖笑意:“行了,我知道你关心我的安危,只是封神会将至,我出去送几张请帖,不送死,你放一百个心吧。”
展子江打个寒噤,总觉圣帝这一张脸上风云变幻,真假虚实无人可知。
杜若喝一口残酒,在心里冷冷一笑。
她这些年步步退让,为人所唾也不过是摆摆脸色,装傻充愣多年,似乎还真骗到了一些自以为狡诈的傻孩子,真是令人扼腕。他们也不想想,在龙潭虎穴身居高位而无车马喧的她,能愚钝到任人摆布,受人宰割?都是七窍玲珑的聪明人,到了这步,比得可是耐性。
当年她被神尊算计得生不如死,如今,吃一堑长一智,她也会忍,会装,会借刀杀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阴司碧落河畔,赤金灯多如繁星,亮如白昼。河中千帆过,跃浪翻波,船上明珠喷彩雾,龙口喷碎玉。两岸黑影叠叠,全是来看和亲公主仪仗的小鬼小怪。
贺棋立在奈何桥上,看那浑浊黑水被红绸染成绯红,吹弹的喜音高高低低,落进他耳里,却是霜落红叶,化作血水,淌入五脏六腑,尽是涓涓寒脉,全无半点与民同乐的欢喜。
朔风骤,桥上凭空现出五六道人影,他们衣着各不相同,将杜若围住,单膝跪地,齐齐叩首。
贺棋淡淡开口,眼若点漆,凝着沉沉冷意:“何事?”
为首一人着一身半旧棉衣,戴一顶素色花帽,低声禀报道:“属下失职,二殿下遇刺,遇刺身亡了。”
贺棋难得怔了怔,面罩寒霜:“行凶的刺客呢?空手而归,是想领死吗?”
影卫赶紧道:“宗主息怒,只是,那位先生此刻就在阴司城上,是他让属下请您过去,而且,而且”影卫的声音越来越低,踌躇着要不要接着说下去。
贺棋一把掐住影卫脖颈。
影卫挣扎两下,惶惶开口:“那位先生手持一无字镶金玉牌,说是,说是昔日尊主遗物,用来号令全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