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屏端了茶过来,“小姐渴了吧,今儿闷热闷热的,辛苦了您还要穿这么多。”

婵衣接过茶盏喝了一口,是喝惯了的龙井茶,温温的茶水下腹,嗓子眼儿不那么冒烟了,她往四周看了看。

大红的幔帐几乎要将整间屋子铺满了,因是夏天,用的都是软烟罗这样轻薄的料子,墙面是新糊过的,临窗大炕上有个小巧的桌案,中间摆着一只霁红瓷花瓶,上头插着两支浅白色的牡丹花,花蕊中心淡淡晕出一些粉色来,显得俏丽又好看。

花瓶旁边摆放着双喜字缠枝霁红瓷盘,盘子里是各色点心和干果,两支大红色龙凤呈祥的红烛在一旁摇曳生辉。

再抬头看看,镶嵌了绘着百子绕膝图的承尘光滑可鉴,婵衣不禁一笑,也不知是谁搬了这么一张床到婚房的,寓意倒是挺好,只不过近两年是不可能了。

她将手中的茶盏递给锦屏,盘腿坐在床上,“明儿要进宫谢恩,吩咐你的见面礼可都准备好了?”

锦屏笑着道:“您放心吧,全都在头一个箱笼里放着呢,封红也准备好了,大宗的封红都是十两银子一封的,到时候您可以打赏给宗室族人,也有小宗的封红是八钱银子一封,是奴婢给小姐准备了打赏给园子里的仆妇们。”

婵衣点了点头,锦屏做事越来越仔细了。

让锦屏将从家里带的杂书拿出来,她靠在大迎枕上看了一会儿,就听见外头传来沉稳的脚步声。

她抬头一看,楚少渊正掀了帘子进来,瞧见她正靠着迎枕看书,脸上扬起一个微笑。

“王爷,这么快就敬完酒了?”婵衣有些诧异,上一世简安杰可是到了半夜才回的房,现在不过才入夜,楚少渊就回房了。

楚少渊皱了皱眉,“还是按在家的时候那么叫我名字就好,这么叫,好好的都把人给叫生分了。”

婵衣愣了愣,没料到他会这样介意一个称呼,忍不住用帕子遮住嘴笑了。

楚少渊却不依的黏糊上来,“晚晚,我被人灌了好多酒,难受……”

屋子里服侍的丫鬟见机都退了下去,锦屏将门关的严严实实的。

他伸手揽住她娇小圆润的肩膀,头埋进她的肩窝中,深深嗅了一口她身上的兰花香,长了这么大,终于志得意满了。

婵衣只觉得满满的酒气迎面扑来,险些被呛出喷嚏,连忙将他推了推:“你这是喝了多少酒,怎么跟从酒缸里捞出来似得。”

楚少渊扁了扁嘴,握起她柔软的小手往头上放,一副委屈的模样:“还说,也不知萧沛跟王珏今儿是犯了什么毛病,放着陈年的花雕不喝,偏要喝从西北带回来的烈酒,开始还用杯子斯斯文文的喝,到了后头索性就换了碗,一碗一碗的往进灌,肯定是大哥觉得今儿没把我为难住,私底下跟萧沛和王珏说了什么,他们俩才这么灌我……”

说着说着就开始撒酒疯,偏要躺在她腿上,让她帮着按按头,直嚷嚷头疼。

婵衣无奈的伸手将他抱在怀里,把他头上的束发金冠摘下来,轻手轻脚的帮他揉着脑袋,嘴里忍不住笑骂道:“你别什么事儿都赖在大哥身上,说不准他们是羡慕你成亲,替你高兴才会一时失了分寸。”

“晚晚说的对,”他点头,煞有介事的道,“他们两个光棍肯定是嫉妒我有了媳妇儿疼,他们却还孤零零的,才下狠手灌我,哼,等他们成亲的时候我也不能让他们囫囵着进了洞房,定要把他们灌趴下不可!”

楚少渊倒是真像个喝醉了的人,又闹又撒娇的,直让婵衣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闹了一会儿,楚少渊见婵衣眉头微皱,意识到自个儿身上的酒气太重,手脚并用的爬起来,硬是要去更衣洗漱。

服侍的下人都退了出去,婵衣怕他真的醉倒在净房,连忙跟了进去,帮他擦脸换衣裳。

楚少渊却不干了,把衣裳捂得严严实实的,一边摇头一边郑重其事的道:“晚晚,你不能脱我衣裳,现在还不能……你身子骨承受不住……”

婵衣有些哭笑不得,看来他真是醉得厉害了,倒是还不忘她现在不能行房的这种事。

见他当真是不肯,也不勉强,转身拧了巾子给他擦脸。

温热的巾子一点一点将脸上的汗擦干净,似乎身上的不适也轻了许多,楚少渊脑子里这才有些清明。

再一低头,瞧见婵衣好笑的看着他,他的脸上忍不住红了红,“你先回房,我擦一擦换件衣裳……”

他红着一张脸将她往内室撵,生像是她要将他如何似得,婵衣也忍不住羞红了脸。

等到他再将自个儿打理好进了内室,就看见婵衣正收拾铺满了东西的床铺。

“怎么不唤了仆妇来,也不嫌累。”楚少渊一边说,一边伸手接过她手里的东西放到一边。

婵衣没好气的看他一眼:“唤了她们来,看丰神俊朗的安亲王如何撒酒疯么?”

楚少渊刚刚褪去的红晕又爬上了脸。

在她面前没脸没皮的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他索性破罐破摔,眼光闪闪的看着她,“晚晚,头疼。”

眼泪汪汪的样子像是小时候养过的那条小京巴。

“过来,”婵衣坐到床上,拍了拍自己的腿,“我再给你按按,也不知道让人挡一挡,自个儿硬扛着喝,可不是要难受么。”

楚少渊从善如流的躺在婵衣腿上,那双小手一点一点的拂过发际,隐没在乌黑浓密的鸦发之中,心底熨帖的想叹息一声,“还有这儿也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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