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有德率十万大军南下,清军在湖广已经占据绝对优势,满清上下都对这一仗的前景充满信心,认为孔有德肯定能摧枯拉朽,轻易把明军打败。
多尔衮却一皱眉头:“怕就怕这一点,勒克德浑这孩子虽然勇猛,却有失于年轻气盛,前年就在湖广吃了个大亏,我虽然让孔有德看着他,就怕他倔脾气犯了不听话。”
一山不容二虎,前后两个平南大将军在一起共事,多尔衮总觉得不妥,孔有德虽然是名义上的主帅,勒克德浑却是爱新觉罗家族的贝勒,这两个人如果不和,仗就不好打了。
按照多尔衮本来的想法,应该在湖广会战开始以前,就把勒克德浑调回燕京,把湖广的清军交给孔有德统一指挥,但是孔有德终归是一员汉人降将,汉军旗的乌真超哈兵勉强还能听他的命令,却指挥不动那些桀骜不驯的满蒙八旗,勒克德浑手下有几万八旗精锐,必须留在武昌府坐镇。
要是搁在以前,可以派阿济格或者多铎担任主帅,湖广各部清军都会老实听命,但是多尔衮正准备对付得胜归来的豪格,阿济格和多铎都是他的左膀右臂,一个也走不开。
孝庄仿佛随意地问道:“听说勒克德浑要进封郡王了?”
多尔衮点点头:“是有这个打算,看湖广这一仗的结果了,若是轻易得胜,这件事再压一压,若是战事不利,只好便宜了这小子。”
这是什么道理?孝庄的眉头一挑,思索片刻才明白过来,笑着说道:“老十四的御下之道果然高明,妾身佩服得紧!”
勒克德浑是多尔衮一手提拔起来的,如果他打了胜仗,多尔衮派系就更加稳定,朝廷里一切都布置妥当了,等豪格班师回朝后,不动声色的削了他的兵权,然后慢火煮青蛙,不战而屈人之兵,随便怎么收拾他都行。在这种情况下,倒不必急于提拔勒克德浑,压一压才是用人之道,还能减少对济尔哈朗这种中间派的刺激,以利于朝局的稳定。
如果湖广方面打了败仗,豪格派系很可能趁势反击,甚至和多尔衮派系撕破脸摊牌,这就是你死我活的最后决战了,比拼的就是双方的政治实力,多尔衮只能正面应战,强势发力,反而要提拔打了败仗的勒克德浑。
这一切,远在湖广的勒克德浑并不知道。
……
勒克德浑率领大军,气势汹汹地杀出咸宁,一路上没有遇到任何抵抗,兵不血刃地占领了蒲圻。他随即派出五千人马突袭崇阳,根据斥候的情报,楚军已经弃守崇阳,那里现在就是一座空城。
先占崇阳,再打通城,从侧面包抄岳州府,勒克德浑不会再犯博尔辉的错误,一上来先把自己的侧翼保护好。当年博尔辉轻敌突进,被盘踞崇阳的汪克凡堵住了后路,才有后面羊楼洞的惨败,五千人马全军覆没,其中包括一千名八旗精锐。
分兵之后,他自己带着主力部队杀往羊楼洞,这附近多山多岭,只有这一条官道可供大军通过,所以他表现的很谨慎,每天行军的速度都控制在五十里以内,对于以骑兵为主的八旗兵来说,这个速度相当慢了。与此同时,他又派出大量斥候探马,在前后通路上不断探查,严防再次中了明军的埋伏。
除了谨慎之外,他还有一个更为深远的计划,只是不知道汪克凡会不会上钩。他大张旗鼓去攻打岳州府,就是希望把楚军从幕阜山里调出来,然后突然回兵一击,汇通耿仲明、佟养和三路夹攻,把楚军包围消灭,以报博尔辉一箭之仇。
让他失望的是,直到过了羊楼洞,幕阜山里的楚军仍然毫无动静,反倒是岳州府的汪晟越来越活跃,不断派出小股部队在前面阻击拦截,挖陷阱,筑高墙,两三百人守住一个山口,清军斥候尖兵过不去,从后面调来大部队,架起大炮准备进攻,这些楚军就一哄而散,逃进两旁的大山。
这是在故意拖延时间!
过了羊楼洞不久,勒克德浑接到后方送来的情报,荆州府的忠贞营正在渡江撤退,这才反应过来,楚军有放弃岳州府的打算,他们派出小股部队来搔扰,就是为了延缓清军的进兵速度。
勒克德浑很生气,他打仗一向以凶狠著称,敌人还来不及反应过来,就往往被击溃了,这次进攻岳州府却一改常态,瞻前顾后,耽误了战机。
加快速度!
在勒克德浑的命令下,清军全速向岳州府杀了过去,路上碰到阻击的明军小股部队,都毫不犹豫将其击溃,见墙破墙,见沟填沟,势不可挡,短短三四天之后,勒克德浑轻易占领了临湘县,先头部队也看到了岳州府的城墙。
临湘县西北的长江岸边,是明军水师的重要据点城陵矶水寨,清军水师从武昌府逆流而上,对这里发起了猛烈的进攻。
楚军水师据寨坚守,他们的寨子外面有暗桩阻塞航道,就像是水面下的鹿角阵,清军水师不了解这里的水文情况,连续几次进攻都没能得手,但在临湘失守后的当天晚上,明军水师趁夜偷偷撤离了城陵矶水寨,避开清军水师退进了洞庭湖,留下了一座空空如也的水寨。
听说占领了城陵矶水寨,勒克德浑非常高兴,没有追究明军水师逃走的责任,拔掉了城陵矶这颗钉子之后,清军就已经控制了岳州府一带的长江水道,可以逆流而上进攻荆州府了。
他一面派人通知孔有德,调兵走长江水道去包抄忠贞营的后路,一面组织大军向岳州府发起了进攻,把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