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清军的攻势太过凶猛,顾宗福率领两千人马出寨增援,进攻侧翼的清军连忙转身迎战,孙柏安也立刻把预备队派上去了。
仗打到这个份上,明清两军互相都知根知底,不用再留后手,在孙柏安看来,正面的战斗实际上已经结束了,只等清军发起最后的进攻就能收获胜利。楚军火枪队只有两百人上下,长沙绿营却还有五百人多人,再加上助战的天佑兵,只要一口气冲上去,就能在肉搏战中解决对方。
清军右翼和吉安营列阵厮杀,防守侧翼的葡萄牙兵压力顿减,调转枪口支援王奕的火枪队,两个方向的夹击之下,正面进攻的清军前队猝不及防,扔下三十多具尸体向后退去。
但清军军官仍然掌控着部队,在他们的约束下,后队并没有被前面的败兵冲散,仍然继续前进,砍倒了几个溃兵后,其他士兵也渐渐恢复了秩序,在第二条壕沟附近重新进行整队,准备再次发起进攻。
虽然被崩掉了几颗牙,但肉已经咬到了嘴里,这个时候怎么能吐出来呢?
战局趋于白热化,明清两军的主帅也都在调兵遣将。
石鼓山上,耿仲明吩咐道:“传本王军令,赤虎营立刻渡过草桥,列阵待敌,孙柏安若胜,赤虎营不需助战,孙柏安若败,当严守阵脚,以防南蛮反击……”
眼看清军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攻到楚军营寨的前面。耿仲明却觉得形势并不乐观,前面都打得这么吃力,最后恐怕也很难轻易取胜。如果孙柏安进攻受挫。明军随之而来的反攻将极为猛烈,必须多调一支人马上去,确保草桥退路的安全。
楚军后阵中,汪克凡也在下令:“耿继茂如果不动,你们也不动,如果他敢乱动,就狠狠踢他的屁股。顺便把鞑子的红衣大炮毁了……”
周国栋和滕双林应声而去,率领通城营和通山营五千人马前出草桥,和耿继茂的天佑兵遥遥对峙。威胁清军后阵,减轻吉安营和王奕火枪队的压力。
与此同时,汪晟率崇阳营向吉安营侧后方靠拢,同时小心避开清军大炮的射程。以防止清军孤注一掷。把全部力量都投入进攻,造成吉安营的突然崩溃。
汪克凡先前一直按兵不动,此刻终于也派出了援军,双方剑拔弩张,不断增加兵力投入,这场战斗似乎随时会扩大升级……但汪克凡和耿精忠的心里都明白,草桥桥头并不是一个合适的决战战场。
对清军来说,草桥桥头地形狭促。大部队不好展开,无法形成进攻层面和防御厚度。比如周国栋和滕双林的人马远远一逼,耿继茂就觉得如芒在背,不敢轻举妄动,只有攻占卡在咽喉位置的吉安营营寨,才能考虑下一步的进攻计划。
对明军来说,石鼓山上的清军炮兵阵地是个大麻烦,如果向草桥桥头发起进攻,必然会进入清军大炮的射程,四门大将军炮就把吉安营的营寨打得残破不堪,让士兵们冒着几十门大炮进攻,伤亡将难以承受。
况且清军牢牢控制着草桥,随时可以派来更多的援兵,战事不利的时候又能及时撤退,就算不计代价发起强攻,也很难给清军造成致命打击。
明清两军都是自保有余,进攻乏术,如果真的在这里决战的话,很可能打成一场难分胜负的烂仗,防守一方占着大便宜,进攻一方却难免吃亏,所以都不敢轻易动手。
战局的焦点,还在吉安营的营寨前,在火枪队的阵地上。
枪声响如爆豆,战鼓声震云霄,清军又一次向火枪队发起了进攻。
“拿鼓槌来,本将亲自擂鼓!”
战斗如此激烈,孙柏安热血翻涌,心中顿生慷慨豪迈之气。
随着明军火枪队被逼进绝境,长沙绿营这一仗也打到极致了,正面部队的伤亡将近四成,却仍在继续进攻,是成军多少年来从没有过的事情。
这是一道坎!
如果能在这种硬碰硬的较量中消灭强敌,长沙绿营的战斗力会再上一个台阶,成为天下闻名的强兵,如果功亏一篑,在最后关头败退下来,这支部队恐怕就会从此一蹶不振,见了楚军的旗号就望风而逃。
“咚!咚!咚咚咚咚……”
鼓声急促,清军后队变前队,迈过火枪队刚才藏身的第三条壕沟,一边清理鹿角障碍,一边向前缓缓推进,在他们身后三四十步的地方,那些溃兵也集结完毕,鼓起勇气跟了上来。
天佑兵斜插上前,和葡萄牙兵展开对射,掩护长沙绿营的侧翼。葡萄牙兵由于两线作战,兵力有些单薄,但他们的装备却有优势,和天佑兵正好斗得旗鼓相当,谁都无法压制对方的火力。
长沙绿营五百多人担任主攻,和二百名楚军火枪兵比起来,他们不但具有将近两倍的兵力优势,而且都是长枪兵、刀斧兵、盾牌兵等步兵,孙柏安百分之百的确信,他们在白刃格斗中将大显身手,轻易消灭那些可恶的楚军火枪兵。
但在这之前,他们首先要承受楚军的枪林弹雨。
枪如林,弹如雨。
短短二十步的距离,却好像永远无法逾越的天堑,由于鹿角障碍的阻挡,清军的行进速度很慢,明军的火枪却像长了眼睛,几乎每声枪响都会带走一条性命。
在他们身后吉安营的营墙上,百十名弓箭手和火铳兵也在尽力提供支援,如果不是主力被顾宗福带走,他们的火力还要更猛。
到了这个时候,清军也杀红了眼睛,刀斧兵上前砍断鹿角,其他的士兵也一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