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仲明的情报系统出了一点小问题,没有注意到明军援兵的异动,勒克德浑抵达衡阳的当天深夜,章旷率领四千援兵也乘船赶到了衡阳,与汪克凡会师。
汪克凡正在给隆武帝起草奏章,继续催要各种粮饷物资,并探讨赶走清军后如何调整湖南政局,突然听说章旷到了,连忙亲自出迎。
“衡阳战事正酣,章军门星夜驰援,足见盛情,本镇在此多谢了。”两人见礼,汪克凡又笑道:“不过,这恐怕不是何督辅的意思。”
何腾蛟虽然急于抢地盘,但对汪克凡的敌意也很深,绝不会这么急匆匆的赶来,和楚军共赴危难。
“哈,汪军门多虑了,何督辅心系衡阳战事,前两日已经亲掌中军,知道楚军这里正在吃紧,这才命我先行赶来救援。”章旷虽然在打着哈哈,却目光闪烁,表情有些不自然。
何腾蛟已经收回了兵权,章旷被剥夺了前军主帅的职务,到一支独立行动的偏师担任监军,又碰巧找到了些船只,就率领这四千人马顺蒸水河赶来,所以速度较快。
听话听音,汪克凡略一琢磨,多少猜到了一些这里面的事情,当下哈哈一笑,携手请他入营。
衡阳之战正到了关键时刻,不管章旷为何而来,多一分力量总是好的,他既然还在回护何腾蛟,汪克凡也不点破。
“末将牛忠孝,参加汪军门。”一员军将上来行礼。正是汪克凡的老上司牛忠孝。
湖广督标营的主将本来是董英,董英投降满清后,何腾蛟投入无数心血钱粮的督标营也随之瓦解。大部分部队跟随董英一起投降,牛忠孝却带着几百个亲兵逃往广东,慢慢收容败军溃兵,渐渐又拉起了四千人马,最近刚刚回到何腾蛟的麾下。
他的这支部队战斗力不强,连军械装备都不太齐整,何腾蛟对他们并不重视。让牛忠孝独立成营,配合主力行动,才和章旷一起赶来。
……
第二天下午。勒克德浑亲自率领数千八旗精兵,乘船向蒸水上游逆行十五里,在赵家湾登陆,然后在河面上搭起了两座浮桥。
蒸水河对岸。还有将近两万的清军向赵家湾方向集结。其中除了勒克德浑的部队外,还有天佑兵派出的大炮和火枪,后勤辎重部队等等,准备通过浮桥过河。
清军水师舰队顺着蒸水河来回行驶,不可能瞒过斥候的眼睛,况且赵家湾本来就有一支楚军的小部队驻守,清军开始搭建浮桥后不久,汪克凡就收到了消息。
几乎是前后脚的工夫。吉安营也送来了告急的警报,耿继茂和孙柏安率领一万余清军跨过草桥。再次对吉安营的营寨发起进攻。
两面受攻,形势危急,章旷和牛忠孝的心里都很紧张,但他们是客军,不便喧宾夺主,只瞪着眼睛看着汪克凡等楚军将领如何应对。
谭啸和他们两个是旧相识,大咧咧地笑着说道:“勒克德浑打了这么多年的仗,还是一点长进没有,分兵奇袭,强攻中军,都是老一套了,没什么新意。”
见楚军将领都镇定自若的样子,章旷和牛忠孝才稍微放松了些,看来楚军早有准备,勒克德浑未必能讨得了好去。
滕双林思索着说道:“鞑子虽然两路夹攻,但赵家湾这一坨才是关键,只要打垮了勒克德浑,草桥那里的清军就会不战自败,依我之见,不如趁勒克德浑过河的时候,给他来个半渡而击!”
无独有偶,滕双林和孙柏安都是善战之将,同时发现这是个值得出手的战机。
军帐里立刻热闹起来,众将纷纷讨论这个计划的可行性,从各方面来看,主动出击都要胜过被动挨打,趁着勒克德浑立足未稳的时候发起进攻,总比让清军从容登岸后更好打些。
但这里面也存在一个问题,楚军的营寨到赵家湾有将近十里的距离,集结调动部队需要一个过程,时间上太紧张了。
谭啸等将领纷纷请命:“军门请下令,现在赶过去还来得及。”
汪克凡考虑了片刻,却摇了摇头:“放勒克德浑过河。”
章旷和牛忠孝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对八旗兵发起正面进攻,也只有楚军才敢打这样的主意,其他的明军绝对连想都不敢想的……所谓半渡而击听上去很美,敌人却是背水一战,必然会进行顽强的抵抗,楚军将领们虽然勇气可嘉,这一仗的结果却胜负难料,还是坚守营寨,等待援兵更稳妥些。
楚军将领们却不这么想,纷纷提出疑问,汪克凡笑着摆了摆手。
“现在发起进攻,的确是个不错的机会,但鞑子肯定也早有准备,我军并没有必胜的把握,而且就算苦战得胜,也难免伤亡惨重,不如把鞑子放进来打。”
他顿了一下,又接着解释道:“如果在赵家湾进行决战,最多把勒克德浑赶过蒸水,可以伤敌,却难以歼敌,衡阳之战还是难分胜负,但把勒克德浑这股鞑子放进来吃掉,衡阳就唾手可得。”
嘎巴一声,章旷身下的椅子猛然一响,脸上更全是震惊之色,嘴巴微微张着却浑然不觉——闹了半天,汪克凡的胃口比那些楚军将领更大,竟然想把勒克德浑的大军一口吃掉!
……
三百里外,永州府府城,零陵。
傍晚时分,城下突然出现了一支风尘仆仆的明军,他们携带着大量的粮草辎重,更像一支押运物资的后勤部队。
从广西来的?守将周国栋极为警惕,亲自登上城楼查看,领兵的将领上前搭话,才发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