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立春回到自己的营帐,牛佺立刻迎了上来,热切地问道:“哈,这么晚才回来!与马督抚谈的还顺利么?他可有招揽之意?”
熊立春手里正捧着一幅字,先小心翼翼地放在桌案上,才得意的嘿嘿一笑,对牛佺竖起了大拇指:“王先生果然料事如神,我等已拜入马督抚门下,今后都是南直隶的人了,等打完这一仗,就随他去南京!”
“好!好!”
牛佺一拍大腿:“穷则思变,幕阜山这个地方不能再待下去了,南直隶地方富庶,也不用再受楚军的欺凌……噢,对了,南直隶这个称呼如今可不能再用了,应当叫做江南省,免得犯了朝廷忌讳。.。”
“没关系!这军帐内外都是自己人,关起门来随便说,不打紧的。”熊立春很有些得意忘形的样子,向他猛的招手:“来,来看看这幅字怎么样?马督抚亲笔所书,裱好挂起来肯定大有面子!”
牛佺到跟前一看,原来是一首七律,墨迹尚未干透,明显刚刚写成。
浴血赣江已半年,
纷纭世事与时增。青云有路可寻源。
国事险危谁作主?
欲效班超志已坚。
且看他年**生,
敢教仇寇尽心寒!
熊立春炫耀道:“好不好?写的好不好?你看最后两句,还把我的表字嵌进去了!”
牛佺点点头:“马督宪果然大才,此诗乃是他的心路写照,难得的上佳之作,竟能赠与将军,足见对你的厚爱!”
“是啊,马督宪如此朗利,我老熊也是个知恩图报的人。等到了江南省后,肯定要卖命和朱以海打上几仗,给马督宪多挣一份面子。”说起打仗的事情,忍不住骂骂咧咧:“他奶奶的,我老熊都不信了,天下的南贼都像楚军这么凶!朱以海别看是个王爷,我还真没把他放在眼里,早晚打上舟山岛去。端了他的老巢!”
熊立春对楚军很了解,深知他们战斗力强悍,甚至已经有了心理阴影,汪晟一到宁州,他立刻主动出降,根本不敢抵抗,但这种敬畏心理只限于楚军,换成其他的明军,熊立春都敢与之一战。
“将军到了江南省以后。自然可以大展拳脚,眼下却不可太过卖力,南昌这一仗只许败不许胜,否则对将军不利。”牛佺提醒道:“若是楚军胜了,鞑子乱作一团,咱们才能混水摸鱼。若是鞑子胜了。肯定会追究丢失鸡笼山的责任,汪三将军借道幕阜山的事情,恐怕再也遮掩不住。”“太好了!”
牛佺击节大赞:“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汪三将军尽知鞑子的虚实,定可毕其功于一役,全歼朱马喇。鞑子只好退出江西。我等只要保证马督宪的安全,就能随他去江南花花世界!”
说起去江南。熊立春和牛佺都非常兴奋,心里充满了对美好未来的憧憬,秦淮风月,扬州瘦马,富可敌国的盐商,无论哪个州府都比幕阜山富得多,最关键的是,去江南以后,可以远远的避开楚军,惹不起我躲得起,幕阜山这个破地方不要了!
两人随即分工合作,由熊立春口述,牛佺笔录,忙了足足一个个时辰,结合各方面信息,整理出一份非常详尽的情报,把清军的底细抖了个底朝天,再抄录一份,派得力的心腹手下连夜出发,分头送往汪克凡和汪晟军中。
加了个夜班,第二天难免起的晚些,熊立春睁开眼的时候,听到帐外有人在和亲兵争吵,正是苏瑾的声音。
“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叫熊将军起来!”
“真不好意思,熊将军昨晚偶感风寒,郎中正在用药,再等些时候就好了……”那亲兵早得过熊立春的吩咐,客客气气的,却根本不让苏瑾进门。
“这个傻鸟!”熊立春嘟囔了一句,翻个身把被子裹得更紧些,又接着呼呼大睡。
苏瑾急于赶往丰城县,一大早就来催促熊立春,等了大半个时辰却没有结果,气冲冲地拐回来找马国柱。不想到了马国柱的寝帐前,又碰了个软钉子,亲兵拦着他不让进,说是督宪大人正在休息,谁都不许打扰。
“不开眼的东西,连我都敢拦吗?要是耽搁了军机大事,你有几个脑袋够砍!”苏瑾大怒,自恃是马国柱的左膀右臂,强行就往里闯。
守门的亲兵却六亲不认,拦着他就是不让?,双方撕撕扯扯,吵吵嚷嚷,正在这个时候,帐内突然传来马国柱的声音,吩咐亲兵让开,放苏瑾进去。
苏瑾挑帘进门,立刻感到一股暖流扑面而来,帐篷里摆着一个烧得正旺的火盆,满室皆春,马国柱身着里衣,斜靠在床上,床前桌案上摆着几样热气腾腾的早点,两名亲兵左右服侍,马国柱正吸溜吸溜地喝粥,额头见汗,满面红光。
这是唱的哪一出?来度假吗?
“督宪大人,你,你……”苏瑾费了好大劲,才把难听话咽了回去,问道:“你的腿伤好些了么?”
虽然在表示关心,用词语气却很不得体,马国柱淡淡看了他一眼,伸手指了指旁边的凳子,接着自顾喝粥。
苏瑾只得坐下,却如坐针毡,急不可耐。
好容易等马国柱吃完早饭,苏瑾立刻说道:“督宪大人的腿伤好些了么?若是没有大碍,请立刻下令拔营起寨。熊立春那厮真是懈怠,直到这般时候还,还……”
他突然说不下去了,马国柱现在也躺在床上,再说下去,就把马国柱一起骂了。
“还未起身,是不是?”马国柱问了一句,等苏瑾点头,才若无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