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邦傅早就上了东林党的船,听说终于要动手了,他立刻拍着胸脯,表示坚决支持。
从龙之功,就代表着滔天的富贵和权势,哪怕冒着掉脑袋的风险,也要拼一把!
战争年代的政治斗争,离不开军队的支持,汪克凡率领楚军主力远征江西,忠贞营也在湖北和孔有德作战,湖南南部兵力空虚,广西境内没有任何一支楚军,正是搞政变的大好时机。
但在广西各家军阀中,除了陈邦傅之外,还有阳朔副将焦琏的实力比较强,而掌握在壮族土司手中的狼兵,同样是一支不可轻视的力量。
广西狼兵的名气很大,战斗力也的确不错,在宁远大战中曾经和八旗兵正面对抗,但他们都是壮族土司豢养的奴隶兵,因为分属于各家土司,所以部队的素质良莠不齐,军纪普遍较差,如果没有一个威望较高的土司充当统帅,更像一群只会争勇斗狠的乌合之众。
在崇祯朝以前,广西狼兵还算听话,打过倭寇,打过满清,只要朝—廷调遣都会出兵,满清入关之后,眼看大明的江山就要保不住了,土司们的态度变得越来越**,不肯再为南明朝廷卖命,广西狼兵没有再和清军打过仗。
隆武帝来到桂林后,先把桂王朱由榔赶到南宁,强力打压支持他的广西本地官员,然后积极推行新政,一连串的变化让土司们眼花缭乱,非常紧张。但是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土司们发现这都是汉人之间的窝里斗,他们受到的影响不大,于是大都采取敬而远之的态度。只要没有侵犯他们的切身利益,随便那些汉人怎么折腾。
“富川伯,你在广西多年,对这里的情况最熟悉,你来说说看,若是朝中突然发生变故,焦琏和那些土司会是个什么态度?”
事关重大。吕大器非常谨慎,各种不确定因素全都想到了。搞政变不是闹着玩的,他这回不但押上了自己的身家性命。还把整个东林党也豁出去了,成功就是再铸辉煌,失败就是万劫不复,容不得半点差错。
陈邦傅想了想。答道:“焦琏只是个没主意的武夫。只要桂林城中大局已定,一纸诏书就可令他听命,不过……,此人一向唯翟式耜马首是瞻,翟式耜若是闹起来,焦琏也不会安生。”
翟式耜是原任广西巡抚,更是拥护桂王朱由榔的派系领袖,拥桂派一年来虽然遭到了强力打压。但因为占据主场优势,所以仍然具有相当的实力。在这场试图推翻隆武帝的宫廷政变中,翟式耜的态度就显得至关重要。
“无妨,翟式耜那边我来处理,富川伯尽管放心好了。”吕大器胸有成竹,对这个问题早有考虑。
拥桂派遭到隆武帝打压,大都夹着尾巴非常低调,他们也反对隆武新政,只是因为没有话语权,所以只能跟在南党和东林党屁股后面摇旗呐喊,敲敲边鼓,如果隆武帝下台,拥桂派肯定乐见其成。
但是拥桂派是桂王朱由榔的死忠,如果事先走漏风声,他们肯定会横生枝节,试图辅佐桂王上位。而对东林党来说,唐王要比桂王好控制得多,是更合适的皇帝人选,所以吕大器现在还没有惊动翟式耜。
等到政变大功告成,东林党必将是最大的赢家,拥桂派一直过得苦哈哈的,随便给他们分些好处,就能安抚翟式耜等人,把他们发展为盟友,然后再和南党联手,逼迫汪克凡承认唐王登基的既成事实,共同瓜分楚勋集团掌握的权力。
解决楚勋集团后,万里长征才刚刚走出第一步,接下来先对付南党,还是先对付拥桂派,吕大器暂时还没有想好……总而言之,前方任重而道远,只有东林党一家独大,掌控朝局之后,才能重现“众正盈朝”的辉煌,实现中兴大明的理想。
正人君子执掌朝政,国家才有前途。
东林党是正人君子,所以东林党必须执掌朝政。
南党、楚勋集团、拥桂派……,都是必须打倒的敌人。
这就是吕大器的逻辑。
但是在陈邦傅面前,他当然不会轻易暴露底牌,只笑了笑说道:“不用管翟式耜了,说说那些大小土司。”
“那些土司都是墙头草,更不用担心啦!”
陈邦傅笑道:“不过在举事之前,最好让广西巡抚告诉各家土司,不管朝廷里有谁下令,都不能调动狼兵一兵一卒,否则以参与谋反治罪!”
县官不如现管,广西巡抚下的命令,要比朝廷里的各位大佬管用的多,而现任广西巡抚正是东林党的人。
解决了焦琏和土司狼兵,外患就全部扫清,两个人又接着商议,该如何处理桂林城里的内忧。
作为隆武帝的行在,桂林城里有几千御林军驻守,像陈邦傅这样的外地军队,没有皇帝的亲笔手谕和兵部内阁的公文兵符,根本不许进城。而且全州的勇锋营也调到了桂林,只要把城门一关,坚守两三个月不成问题,万一隆武帝再往城墙上一站,随便喊上几句话,陈邦傅必然军心大乱,不战自溃。
陈邦傅说道:“勇锋营和御林军都是新兵,没什么可怕的,但是末将进不了城,天大的本事也使不出来。再者说了,如果真杀的血流成河,恐怕也不合适,最好擒贼先擒王,想办法先把皇上抓住!”
政变如果发展成大规模的战争,实际上就已经失败了,最后的结果往往是两败俱伤,成本最低的办法是直接搞定隆武帝,逼他发布一个禅位唐王的诏书,名正言顺地夺取国家的最高权力。
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