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大玄门宗派,皆以长为尊。唐缈虽然年轻,可在宗门内辈分高贵,却因他深居简出,极少露面,故弟子们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唐缈哼了一声,也不同那弟子计较,而是道:“你们刚才说,这妖畜忤逆你们大师兄?此话当真?”
“回小师叔的话,确有此事。”
唐缈沉声道:“无欲乃谦谦君子,就算真惹他不高兴了,他也决不会支使弟子行暴戾恣睢之事,我看你们几个分明是公泄私愤,故意败坏无欲的清誉!”
遭一语道破,众弟子脸上现出惶恐之色,接着又听唐缈道:“让我想想,门规上是如何说的?欺上瞒下,目无尊长者,视同背叛师门,其罪当诛!”
话音未落,众弟子“扑通扑通”跪了一地,纷纷告饶,唐缈负手,轻叹一口气道:“也罢,念你们只是初犯,我就不去知会执戒堂的赵师兄了,都散了吧。”
弟子们再度称谢,相扶起身,这时才有人想起那个被丢在一旁的妖畜,于是问唐缈:
“敢问小师叔,这妖畜又该如何发落?”
唐缈冷笑道:“无欲是谦谦君子,唐缈却不是。我自有法子教他生不如死……怎么?你们几个想要留下来观瞻观瞻?”
弟子们口中称不敢,面露怯色,不一会儿便作鸟兽散。
白无忌蹦到唐缈身旁,一把将他抱住,笑地一脸无邪:“还是小师叔厉害,三言两语就把人赶跑了,他们都怕你怕得紧呢!”
唐缈道:“你真以为他们是怕我?”
“难道不是吗?”
唐缈苦笑着摇了摇头,教白无忌有些摸不着头脑。
白无忌三步并两步跑到妖畜身旁,却发觉他双目紧闭已经失去了意识,只见缚住手脚的镣铐早已锈迹斑斑,而且十分细窄,几乎嵌进了皮肉里,若不及时取下,这双手双脚恐怕就要因此废去。
见他这般可怜,白无忌正想替他摘下桎梏,唐缈却道:“无忌,住手。”
白无忌不解:“小师叔,我们不救他吗?”
唐缈长臂一伸,将白无忌拉了回来,护在自己身后,道:“切记,妖畜就是妖畜,无论被人教化多久都野性难驯,莫忘了你大舅……”
白无忌的大舅名唤白如岫,他是门主之子,也是白无欲的父亲。二十年前,白如岫也是玄门之中一位剑术超群,俊逸出尘的少年英杰,可是却因为轻敌大意,竟在一场大战中遭一名妖畜暗算,后来虽说性命保住了,却落下残疾,遗恨终生。
这桩往事白无忌曾听门人谈起过,只是当时他年幼不懂事,还问起那个妖畜后来如何了,旁人回说“还能怎样,当然是被千刀万剐,死无全尸啦!”
白无忌直呼可怜,旁人以为他是说自家大舅可怜,白无忌心中想的却是:大舅好歹还有命在,可妖畜死得那么惨,自然是妖畜比较可怜。
白无忌唯恐被父母责骂,唯有将心中所想告诉唐缈。唐缈听罢取笑他:“你从小这般离经叛道,也不知到底像谁?”
唐缈唯恐妖畜佯装昏迷,借机作妖,便吩咐白无忌立在原地,自己只身上前,先试探着用剑鞘戳了戳妖畜的背脊,没有反应,唐缈又将他拨到正面,这才看清妖畜的本来面目。
这是一张教人过目难忘的脸,高鼻深目,肤色雪白,额上生着一对黑色的尖角,可惜右颊上却有一个铜钱大小,模样狰狞的圆形烙印。
唐缈当然知道此印唤作“伏魔印”,每个被玄门俘获的妖畜都得打上这种印子,只是各门派的样式略有不同,以此为区别,确定妖畜所属。
若非这伏魔印,这个妖畜也算一个不可多得的美男子。可怜此刻他遍体鳞伤,满身都是青淤鞭痕,教人不由得生出恻隐之心来。
唐缈盯着这张好看的脸端详了好一会儿,面露迟疑,最后似乎终于忍不住探出手来,抚上了其中一枚黑角。
黑角看起来质地坚硬,可是摸起来手感却出乎意料地好,表面好像丝缎一般又软又滑。唐缈毕竟少年心性,摸了又摸,爱不释手,后来干脆双管齐下,一手各抓了一枚不住把玩。
白无忌见状,不满道:“小师叔,你怎么自己胡闹起来?也让我摸一摸嘛!”
话音刚落,唐缈忽觉有种异样之感,他心头一惊,垂眸望去,恰好与一对黑白分明的眼睛四目相对。
原来黑角的主人醒了过来,此刻正恶狠狠地瞪视唐缈。
唐缈本能地就欲收手,可是指尖才刚离开双角,那妖畜忽然发力扑将过来,他闪避不及,右手虎口蓦地一痛!
唐缈猛地一缩手,只见那儿被生生咬出一道齿痕,鲜血也随即渗了出来。
唐缈反应极快,刹那间推开黑角,带着白无忌退后数步,他手一抖,白芒一闪,剑已出鞘横在身前。
“你……你,你怎么咬人!”看到唐缈手上有伤,白无忌不禁气得跳脚。
黑角的主人自顾自坐了起来,睨了一眼白无忌,道:“我又不是玩物,谁碰我我就咬谁。”
与那张昳丽的容颜迥然不同,他的声音低沉嘶哑,兴许是先前受了太多折磨,似乎有些有气无力,但是口气倒是理直气壮,毫不畏惧,根本不把唐缈、白无忌放在眼里。
白无忌忧心唐缈:“你的伤……”
“不碍事,就像被猫儿叮了一口,不痛也不痒。”唐缈轻描淡写道,见他脸色无异,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