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如钩,春寒料峭。
绿柳山庄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一名名或是青衣小厮,或是俏丽丫鬟,进进出出,喜气洋洋。偶尔笑闹几句,娇嗔不已,笑语盈盈。
如果是平时,向来持家甚严的张大管家早就会连声呵斥,说不好,还得打板子。不过,今天显然不同,张老管家陪着景幼南,一路谈笑风生,连梳的一丝不乱的银发散开几缕,也毫不放在心上。
妖魔已除,压住整个山庄人心头的大石头被搬走,整个山庄比过年还高兴,张老管家是严厉,但不代表他不会变通,他可不想去做大煞风景之事。
绿柳山庄占地百千亩,到处是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庭院深深,花草林木交映成趣。跟在飞羽道士身后,景幼南听到四周传来的悦耳的丝竹之声,眼前是美玉栏杆,雕栏玉砌,真如同皇宫一样。
等进了后面大厅,那里面早铺设了筵宴。
珍珠帘幕高高挂,如玉屏风四边围绕,正中间,挂一幅寿山福海之图;两壁厢,陈列四轴春夏秋冬之景。角落中,一尊六尺高的龙文鼎内香气氤氲,鹊尾炉里瑞气生彩。
桌案上,一盘盘珍馐佳肴,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应有尽有,色香味俱全。每一盘子的佳肴足够一个殷实的家庭一年的费用。一壶上百年的兰陵春,更是有价无市,价比黄金。
等众人入了席,张老管家拍了拍手掌,两排彩女从屏风后转出,莺莺燕燕,似蕊宫仙府,如锦帐春风。
景幼南打眼观看,就见众女个个娉婷嬝娜,玉质冰肌。云髻高盘飞彩凤,娥眉微显远山低。比楚女娇弱美艳,如西施般国色天香。
彩女们团团施礼后,各自拿出身边的乐器,笙簧杂奏,箫鼓频吹。宫商角徵羽,抑扬高下齐。
乐器声中,一名名舞女翩翩起舞,如弱风扶柳,似花团锦簇,香气逼人,美轮美奂。
“精致若此,这便是钟鸣鼎食之家啊,果然富丽堂皇。”
景幼南目中异彩连连,他第一次见识这种渗透到骨子里的富贵,被深深的震撼。
这种数代沉淀的贵气,扑面而来,让人如痴如醉,不能自已。
“可惜,不得长生,富贵终是一场过眼云烟,只有永恒不变的力量,才是根本。”
景幼南目中光芒敛去,整个人又深沉了几分。
在这富贵场中而过,他对长生和力量的认识又多了几分,道心更为坚定。
眼前的富贵fēng_liú确实让人难忘,但它们是虚的,在如刀岁月下,不堪一击。唯有坚定意志,以大毅力,大智慧逆流而上,才可以去欣赏最顶峰的风景。
就在景幼南在富贵中洗练道心,坚定意志之时,一名妩媚的少女排众而出,双十年华,发髻高挽,横插翡翠钗,柳眉如远岫,樱唇小檀口。
下身纱衣绛裙,三寸金莲,一步三摇,身材婀娜,举止fēng_liú,似嫦娥临下界,仙子落凡尘。
少女缓步上前,款启朱唇,轻舒莺舌,在大厅中唱到:“才飞燕寨边,又向城门外;轻盈过玉挢去,虚飘临阆苑来。攘攘挨挨,颠倒把乾坤玉载;冻的长江上,鱼沈雁杳。空林中虎啸猿哀,凭天降冷祸胎;六花飘堕难禁耐。砌漫了白玉阶,宫帏冷侵衣袂,那一时暖烘烘红日当头晒,扫肜云四开;现天大一派,瑞气祥光拥出来。”
少女唱罢,馀韵悠扬,袅袅不绝,一时间大厅众人沉浸在歌声中,无人开口。
好半响,景幼南士张开眼,喟然叹息,“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那得几回闻。”
张大管家看到景幼南目有异光,呵呵一笑:“呵呵,景道长,此女名为玉真,是我的一名养女,自小能歌善舞,乖巧娇媚。如果道长不嫌弃,这几天就让玉真服侍你可好?如果道长高兴传她几分仙家手段,也是她的造化了。”
“哈哈,张大管家如此大方,我也就却之不恭了。”
景幼南微一沉吟,随即答应下来,他虽然不能在富贵荣华中沉沦,但偶尔放纵下心性,也算是张弛之道。
等玉真挽起衣袖,露出如雪皓腕,手持酒壶景幼南斟酒之时,景幼南面带笑容,一饮而尽。
景幼南明白,走上仙道之路后,修道者并不是没有yù_wàng,反而是他们掌握了强大的力量后,无视规则,各种yù_wàng更多,更赤果果。
白云观自白云道士以下,包括他的众弟子,无不是表面道貌岸然,暗地里没少强抢民女养在观中欢乐,最是喜欢奢侈享受。
在景幼南看来,享受生活没有错,不过不要扎进去出不来,在欲海中沉沦,就会迷失自己,再好的天赋也会被白白浪费。
修炼之道,步步荆棘,如履薄冰,要有一颗披荆斩棘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大心脏。万万不可让路边的乱花迷了人眼,绝顶的风光才最迷人。
分得清主次,懂得取舍,才能走得更远。
一场夜宴,宾主尽欢。
与张大管家打过招呼,娇媚可人的玉真扶着景幼南去后面竹林院安歇。
竹林院中数十修竹,青翠幽深,风一吹,竹影婆娑,竹叶沙沙作响。
厢房中,银烛高燃,温暖如春。
“道长。”
玉真粉面通红,有点不安。
景幼南想了想,抬抬手,让她坐下,笑道,“没事,只是想和你说说话而已。”
夜深人静,月凉如水。
景幼南坐起身,《三元胎息观光灵法》自发运转,空空灵灵,无法无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