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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行走在青石铺就的石板路上,马蹄敲击地面,发出了清脆的扣扣声。
四匹健马拉着的马车,在人来人往的码头上,格外显眼,不用人去开道,那些人就自动避开了。
车厢里,落千山终于放开了紧紧握着的府君的手,却还是傻傻地左右打量着府君。
不见数月,府君比之前白了,胖了,似乎这里的生活比之偏僻荒凉的蒙城更加闲适。
府君身上没有穿官服,像是一位普通的文士,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在蒙城的锋芒,都被府君小心收敛了起来,潜藏在了温和的笑容之下。
如同小豹子一般矫健的青年坐在御者的位置上驾着马车,那名陪同落千山赶路的中年人坐在另外一侧,两人都警惕地看着四周,一言不发,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有人会对府君不利一般。
这让落千山有些汗颜,他之前为府君警卫的时候,可没那么认真过。
&京不比蒙城,我虽然是望氏子弟,可望氏在西京也不能一手遮天,现在又是多事之秋,还是小心点好。”看落千山若有所思,府君笑着解释道。
&君大人……”
&我义父。”府君道,先不说他现在已经不是府君了,他和落千山之间的名分,却早就已经定了下来,就算是这傻小子不愿意当自己的传人,可他是自己的义子,望氏也会对他有着足够的重视。
&义母已经在家里备了酒菜,前日接到了飞鸽传书,说你今日能到,你义母就盼星星盼月亮了,现在可算是把你盼来了。我的几个侄子,你的几个义兄弟现在也在我那里,说想要见见东南方来的英雄好汉,都是很好的小伙子,你和他们多亲近。”
牵着落千山的手,府君殷殷叮嘱,真像是父亲在叮嘱自己的儿子。
子柏风和落千山这两人,府君真的是把他们当成了自己的子侄,他们的第一次在西京亮相,府君都自觉有义务为他们安排好,即便只是一个简单的欢迎会,他也务必做到尽善尽美。
&有什么打算?想要做些什么?可有想法?”府君又问道。
&暂时还没有什么想法,我想……先等等再说。”落千山来到了西京,见到了府君,却又想起了子柏风,他总觉得自己一个人来西京,对不起子柏风。
正所谓知子莫如父,府君对落千山实在是太了解了,府君点点头,道:“也好,日后我估计很难离开西京了,若是你们兄弟俩想要出去闯荡闯荡,还是一起做个伴比较好,这西京啊,虽然繁华,但是太闷了一些,没意思,没意思。”
背靠望氏这棵大树,府君却觉得在西京完全没有在蒙城快意。
但是,他年轻时能够放任自己在外面,现在家族有需要时,他就必须承担起责任来了。
看落千山有些局促紧张,府君笑了笑,伸出手去,摸了摸落千山短短的,钢针一般坚挺的头发。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即便是落千山这样干练的军人,心中也会有些惶惑吧。
被府君这样对待,落千山有些窘,好在府君很快就放下了手,只是那喜爱之意,关怀之意,却是表露无遗。
马车一路前行,速度却没有快起来,落千山看着窗外,瞪大眼睛,道:“怎么那么多人?”
府君这几日也一直在忙碌,几乎没怎么出府门,即便是出门,也是在马车上补眠,也是疑惑道:“怎么回事?”
&禀大人。”作为御者的小豹子一般彪悍的年轻人回答道:“今天是西京乡试放榜的日子,前方不远处就是贡院了,这些士子们在这里等着看榜。”
&试啊……”府君略有些感慨。
&风在这里就好了,他最喜欢考试了。”落千山笑道。
府君笑了笑,没说话。他虽然身在西京,但是消息却是比在路上的落千山灵通许多,现在的子柏风,早就已经去职多时,不知所踪,就算是府君发动自己的力量,都没打探到他在哪里。他担心子柏风钻牛角尖,却是不敢对落千山说,不然这家伙恐怕立刻就要跑回蒙城去大闹一场。
再向前走,人就越来越多,几个一直隐在人群的扈从走出来,在前方开路,马车却是速度越来越慢。
前方人越挤越多,御者告罪道:“属下应该绕行的。”
&妨,现在已经快到午时了,马上也要发榜了。”府君道。
等到发完榜,这些人就会散去。
他转头对落千山解释道:“西京地大人多,需要的官员也多,官员品级也高,不过在西京若是没有靠山,升官比较困难,非大家族子弟在西京本地做上几年官,大多都会寻求外出任职。所以西京这里的乡试,若是中举了,便很容易谋个空缺职位,许多人乡试中举之后,反而不愿意参加会试,直接就出外任职去了,故而西京乡试向来有小会试之称,这也算是一条上升捷径。”
落千山对此倒不是太好奇,他斗大的字只识一箩筐,想这些太遥远,再说了有府君在,他也无须担心自己日后的前途。
车行片刻,就听到前方发出了一阵声浪。
&是放榜了。”府君微笑道,“想我当年参加西京乡试时,可也是乡试亚元,排名第七。”
&七啊……”落千山却是被前方挂出来的大榜吸引了,他在窗口张望着,窗外人头攒动,晃得他看不清楚,他突然浮想联翩,道:“若是柏风在这里,不知道会得个什么名次,会不会得第一名?”
本来颇为自满,还沉浸在回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