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那位任江陵织造郎中的文大爷?”赵大姑娘虽然身子不大爽利,但是脑袋却还是很清醒的,一听自家嬷嬷开口,立刻就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谁。
楚嬷嬷连连点头,小心翼翼的开口:“按理来也轮不到我们做下人的来议论主子,只是赵大管事说,这二位文姑娘的大伯父如今摊上事儿了。”
“摊上事儿了?”赵大姑娘果然皱紧了眉头,斜睨了一眼楚嬷嬷厉声道:“人家可是官至五品的江宁织造郎中,好端端的能摊上什么事儿?”
就猜到自家姑娘一定会这样说,幸而她早有准备,于是毕恭毕敬的答道:“姑娘有所不知,说来也真是倒霉,年前那会子织造府特意送了一批丝织品的到宫里头,专门为各位娘娘裁制新衣,可谁知道后头却出了岔子,那衣物褪了色不说还害的陛下最宠爱的肖美人起了一身的疹子,啧啧……那叫一个让人瘆的慌呦!”
楚嬷嬷绘声绘色的说着,那神情和模样,就好像跟她亲眼所见一样。
赵大姑娘没有理会楚嬷嬷的夸大,但却也将文大爷犯了错,如今被陛下传召道京都一事听进了心里。
见到自家姑娘神情严肃,似是若有所思,楚嬷嬷直到自己的这一番话起了作用,又赶忙补充道:“姑娘,老奴觉得赵大管事办事向来沉稳,这个消息是绝对不会有错的,姑娘怎么看?”
闻声,赵大姑娘斜睨了她一眼,眸光带了几分厉色:“行了,我知道了。你且先下去吧。”
这就完了?!
楚嬷嬷不甘心,要知道那个赵氏是哪棵葱哪棵蒜,一个嫁了人的姑娘若不是大姑娘如今身子不济,哪儿能轮的上她来这府里头指手画脚?!自己来也就罢了,偏偏还带着那么几个拖油瓶,若不是那些姑娘们的衣着还看得入眼,她真的有些怀疑赵氏根本就是想来要饭的。
似乎是察觉到了楚嬷嬷眼中的不甘。赵大姑娘冷笑一声。十分严厉的开口道:“怎么?如今西府还没做得咱们的主呢,我说的话就已经不当事儿了?”
听到这句,楚嬷嬷心中一咯噔。知道自己是引起大姑娘的猜忌了,连忙表明忠心。
“姑娘可是冤枉老奴了,老奴实在是觉得这文家可疑的很,好端端的将家里的孩子交给舅母。这哪里是正经人家的作为。”
赵大姑娘哪里会不清楚这老家伙的意思,只是她作为主人。又是主动联络上二叔的子女,自然不能摆架子,要极力安抚,求她帮忙才是。
楚嬷嬷见到的自家姑娘仍具不肯松口。不免觉得有些气馁,正准备返身退下去,谁知道刚一抬脚。赵大姑娘突然开口。
“嬷嬷且慢!”
楚嬷嬷表情骤然一喜,连忙转身应道:“大姑娘还有什吩咐?”
她满心欢喜。以为自家姑娘纵欲开窍了,准备让她暗地里好好调查调查赵氏及文氏的两个姑娘,可谁知道赵大姑娘张了张嘴,只管冷冷的开口:“今儿嬷嬷说的这些事儿绝对不可传出去,没得叫外面的人议论咱们府里的下人不懂规矩,竟然赶在背地里头嚼主子的舌根。”
楚嬷嬷一噎,满面的笑容顿时消散得无影无踪,只管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大气儿不敢再喘一下,
赵大姑娘看到她这副恭谦的姿态,心情这才转好,竟然一时间收敛起刚刚的戾气,笑着安慰道:“嬷嬷也别怪我刚刚语气急了些,主要是我这病着,又没得什么倚靠,姐姐虽说并不是从小跟我在一块儿的,却也的的确确是我的血脉至亲,凡是还得多仰仗着她帮扶我。”
说这句话的时候,赵大姑娘的语气夹杂着淡淡的无奈,听在楚嬷嬷的耳朵里又是另一番意思。
这么说来,大姑娘其实也未必就有多护着他们,只是眼下形势所迫,她一届孤女,无可奈何罢了。
想到这里,楚嬷嬷连忙点头,毕恭毕敬的回答:“这个姑娘尽管放心,老奴心心念念的都是咱们家姑娘,姑娘既然说不提,那老奴这嘴巴就是缝上的,严严实实一个字都不会露出去的。”
赵大姑娘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吩咐道:“昨儿个庄子上送来地窖里头存着的西瓜来了,为我寻思着这是罕货,你让那些丫头们装了,给大姐姐同文家那两位姑娘各送上一份。”
楚嬷嬷连连点头,一路小跑着去了,要知道大姑娘交代给自己事情,自己若是再办不好,恐怕这差事可就悬了,丢了差事是小,自己这一大把年纪了,是绝丢不起这个人的。
这边楚嬷嬷领了赵大姑娘的命令去筹备东西,她前脚刚走,就又有一个圆脸老妇人掀了帘子进来。
许是因为她稍胖些的缘故,看起来明显比方才的楚嬷嬷要富态和善的多,给人一种亲切之感,赵大姑娘紧绷着的情绪便也在这老妇人的笑容里缓和下来。
“乳娘。”她轻轻唤了一声,这薛嬷嬷可是从小将她奶到大的,自然亲昵非比寻常。
“元姐儿……”看到赵大姑娘病中微微有些苍白的面色,老妇人眼底划过一抹心疼,走过去握住她的手道:“现在这些丫鬟婆子们竟是越来越不懂规矩了,姑娘下会子再碰上他们胡说八道,就直接给赶出去,也要我说罚些板子日后保准就老实了。”
赵大姑娘见到薛嬷嬷动了真怒,便苦笑到底:“何必呢,你又不是不了解他们,一个个就喜欢自作聪明,不过这一回,她倒也不是瞎说的,赵大总管早来我这儿禀了,你说可笑不可笑,竟是没她知道的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