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一行人上了马车,家禾原本还担心那个小不点会半路杀出来,于是仔细留意四周,确认他并未露面后才带着满腹疑落下车帘,跟着众人归家)
马车行至文府老宅,守门的下人便送上一张拜帖,原来是今早林府的掌家太太来过,却不料扑了个空,只好遗憾而回。
秦氏拿着拜帖看向文三爷,若有所思道:“难不成是为了阿禾昨夜之事……这也不对,昨晚的事,她是如何今日便知道的?”
文三老爷同样不解,转眸看向那看门人,问道:“林家人可有留什么话?”
看门是个极为机灵的汉子,听了这话立马回答:“有的有的,林家装了一车的东西送来,说是给咱们七姑娘的谢礼)”语毕,正看到家禾自秦氏身后走来,笑问道:“真是说送我的东西?”
那汉子点头,心里还不断打鼓,暗忖难不成是林老太太看上了宁元来的这位姑娘,有心给自己孙子订下娃娃亲不成?
秦氏此时也冒出同样念头,眸光有意无意的瞟向家禾,却发现对方一副兴高采烈的模样,只顾傻笑着问东西是什么,心底不由得叹息,还只当家禾是少不更事,小孩子心性只顾惦记东西,却不知其背后深意。[]
恰恰相反,家禾比谁都清楚,这些谢礼不为别的,而是为那日自己多管闲事,提醒她樱桃有毒一事。当日她怒火中烧匆匆送了自己同云氏等人归家,今日却突然有时间带着礼物登门拜访,想来林元那个恶毒的婶娘已被收拾的差不多了
思及至此,家禾心情不由得大好,正欲追问东西在哪儿,却被告知被e文六爷扣下了。
听了这话,秦氏面色顿时冷了下来,文三老爷也破口大骂:“这个小兔崽子!快叫他出来!”
文二爷忙劝:“三叔先别急,这其中定有缘故。”
文三老爷冷笑:“能有什么缘故,这兔崽子天天惦记着什么自立门户,当真令人恼火的很。”
家禾在一旁看着,正巧捕捉到秦氏眼底划过一丝歉疚之色,心中忍不住惊异。
彼时,家禾还不知文六爷之所以执意自立门户背后的深意,只当他是性格叛逆罢了。
原本愉悦的氛围因文六爷而陷入僵持,幸而云二舅赶来救场,只见他风尘仆仆,从马上一跃而下,直奔向府门口,叫住相携欲入的云氏同赵氏道:“好消息,昨儿我去县城里同王掌柜对账,正巧她捎了欣儿的信来。”
云氏听了自然欢喜不已,忙收了信,向秦氏告假回房。
秦氏经过这一路颠簸也乏了,便命众人自便,刁氏见状暗喜,用眼神暗示萱草,萱草会意便趁旁人不觉时,偷偷在决明耳边叮嘱了几句。
等到文二爷出门时,决明忙急步跟上,将萱草的话交代一番。
“五太太让我来问爷,何时启程。”
“启程?”文二爷若有所思的咀嚼着这两个字,心中却在叹息,刁氏刚来时,便暗示自己老太太的意思是若此处筹款不成,可去她娘家联络一番,原本昨夜刁氏邀自己商量行程细节,却不料自己被秦氏绊住了脚,后面更是发生了种种事情。思及至此,文二爷并未直接回答,只让决明回复萱草:“让她们且等二日,待我处理完此处事宜再议。”
语毕,便直奔云二舅房中而去。
此时,云氏正在看信,家禾在一旁凑热闹,赵氏当她是个孩子,便也不避讳,直言道:“景坤这两日同我商议,说是准备帮参伙,帮二姐夫这一次。”
云氏拿着信的手一抖,诧异的看向赵氏:“景坤他……答应了?”见赵氏点头,便忙握着她的手道:“你们不必顾忌我,这么些年我们云家也从不欠他家什么。”
“姐姐多心了,事实景坤打听到,此事有利可图,文大爷毕竟做着那么大的官儿,又怎么会言而无信,若是别人说什么霸市我自然只当笑话听,但文大爷毕竟是织造府的当家人,他既如此说,必定是有十成把握的。”
云氏仍旧愁眉不展:“虽说如此,我却还是觉得不妥。”
姐姐别担心,赵氏指向那手中的信,压低声音笑道:“大姐儿这回不是说,年后……”说到这里,一只手指指了指上头:“不是说要有什么南巡么?”
虞文帝南巡!!
家禾心中抖然炸起一道惊雷,暗暗苦笑,这次南巡是文府最后一次接驾,原以为圣眷犹在的文家众人却不曾料到文帝回京后便“病逝”,自此文府也失去了最大的靠山,随后惠帝登基,布料出现问题,文府的繁荣也彻底走向尽头。
家欣发这封信,怕是同所有人想的一样,都以为这次接驾之后,文家会巩固在朝中地位,文帝也会一如既拿皇银内帑来填补他们在织造府留下的窟窿,却不知,算来算去,最后只得一场空!
难怪文大爷打着霸市的名头筹款,原来是想用别人的银钱白得原料,这样一来,采买的银钱同制作成衣后的利润便全落到了他自己的手里,简直就是空手套白狼嘛!
默默腹诽文大爷的黑心,家禾却不方便再劝赵氏,瘦削的身子缩在床角,心念百转……
不行!家禾咬牙,她必须得想法子,到时候让文大爷不得不将那笔钱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