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彤儿并无半点愧色。只管继续道:“即便是姑娘不准,我也要说,反正我贱命一条,大不了一死了之,也省的被那两面三刀的人折磨!”
见彤儿昂着头,一副无畏的样子,家禾挑了挑眉,直接将她拆穿:“哦?看来你今天来我这儿不是偷东西,而是来告状的。”
彤儿心口猛地一沉。本欲再辩解两句,却突然对上家禾投来探究的视线。只见那黑漆漆的双眸正对着自己,犀利的神色似乎能将她心中的一切洞穿。
再欺骗下去也已毫无意义。彤儿无奈的长叹一声,只好和盘托出。
原来,她并非有意偷盗,根本目的是想要向家禾求救,魏姨娘自小产之后,杜氏认定了她是明知孩子保不住,故意设计了自己的女儿,因此怀恨在心,处处排挤样样克扣,文大爷自从知道了魏姨娘坏了身子,也对她变得不闻不问起来。唯一能替她说话的文老太太又缠绵病榻……魏姨娘的日子自然是雪上加霜。
当然,这些都是家禾自己从彤儿那一句话三声喘,哽咽的哭诉中总结出来的,至于她的原话,自然只强调了魏姨娘如今日子有多艰辛。
“你叫彤儿是吧?”待她说完,家禾终于开口。
“恩。”彤儿一边抹泪一边点头。
“你们家姨娘的处境的确可怜……”家禾深吸一口气,忍不住皱眉。
“我就知道的七姑娘您跟二太太一样,是菩萨心肠,彤儿这次冒死前来,就是求您救救我们姨娘。”见家禾言语间有同情之意,彤儿眼前一亮,心中暗喜。
谁知家禾却突然沉下脸,冷笑道:“可是……这又与我们有何干系?”
闻言,彤儿顿时心下一沉,咬了咬唇无奈道:“七姑娘的意思,还是想将我给大太太处置么?”
“这倒也不是。”家禾故意这样讲,果然见到彤儿眼底又燃起一丝希望,只是这抹希望在听到家禾之后的话又转瞬熄灭。
“你想告状,来我这里也没用,应当禀告给老太太才是,毕竟,这个家的女主人是祖母的,你求错了人,我自然也帮不了你。”
“七姑娘,如今老太太身体不适,岂敢拿这样的小事来劳烦她老人家。”彤儿见求家禾无望,只好抹掉眼泪,呆呆的看着桌上燃烧的红烛,眸底满是苦涩。
“你既然知道如今老太太身子不适,就不该如此胡闹。”
家禾毫不留情的指责让彤儿又羞又怒,情急之下,她忍不住脱口而出道:“七姑娘若是不想帮我们姨娘也可,只是这二房中留有细作一事,也别管我不告诉您了。”
此言一出,家禾立刻同紫草对视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深深的疑云。
“什么细作?”这回,家禾同紫草异口同声。
“姑娘既然不肯帮忙,我又为何要告诉您的。”彤儿撇过脸,不再去看她们。
家禾看到她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立即冷笑连连:“这感情好,你刚刚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原来不过是装出来的。”
彤儿心知她是故意挖苦自己,却仍旧不为所动。只咬紧牙关不肯开口。
家禾也并不心急,又追问了两遍。彤儿还是不肯说。
见状,家禾挥了挥手道,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你既然死活不肯开口,那就算了吧,时候也不早了,紫草给我打点水来,我要洗漱就寝。”
紫草依言照做,眼看着又要吹灯拔蜡。彤儿再也按捺不住,忙道:“姑娘且慢,我说就是,只是……希望您听了之后,能看在奴婢如此尽心尽力的份儿上,别将我送到大太太那儿去。”
“你说吧。”简简单单的三个字表明了家禾的态度,算是应允了她的要求。
彤儿长舒一口气,就将魏姨娘得知的讯息一股脑儿的全告诉了家禾。
而她所说的种种,也切好映照了之前家禾心中的猜测。
就好比上回云氏房出现的桂圆莲子汤,到底是谁故意将这样的吃食做了出来引得云氏上钩。至今都是个未解之谜。
彤儿今天的话,终于给了她一个答案。
家禾心中早已是惊涛骇浪,但面上仍旧不动声色的。
紫草则没有家禾那般的忍耐力。听完了这些话,立刻气恨的直跺脚,将彤儿言语中的人全都咒骂了一遍。
“姑娘,要不将这些人叫来当面对质?”紫草义愤填膺,却被家禾一巴掌拍在脑门儿上。
“这半宿半夜,你先给我消停点!”说道这里,家禾又转头看向彤儿,眸光似含警告之意:“这些话,不可再对任何人提起。”
彤儿一边叩首一边承诺:“姑娘放心。奴婢绝对听话,只求您能依言。莫要将我送到大太太那儿去。”
“恩。”家禾懒的再听她的啜泣声,挥了挥手示意紫草先将她带下去。
这一回。彤儿没有过多挣扎,只管安静的呆在堂屋里,而紫草将她送来之后,也立刻折返,回到内室来见家禾。
家禾一见是她,忍不住揶揄:“怎么?舍不我不成?”
紫草哭笑不得的看了她一眼,直奔主题:“这事儿还牵扯到黄苓姐姐,姑娘难道不准备同大姑娘还有太太说上一声么?”
“你觉得我应该告诉大姐姐?”家禾眨了眨眼睛,一脸天真。
紫草懵懂的点了点头,只觉得家禾笑的奇怪,却又不知道奇怪在何处。
家禾打了个哈欠,顿觉微微有些疲倦,便也懒的再拖延时间,直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