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幸子是在一个阴天的下午,飞坦碰巧路过斯尼本市,想起侠客拜托他捎带仅在本地发售的游戏光碟,就暂留半日去了趟市区里有售光碟的商店,进去之前,他看见自远处走来一位少女,少女黑发黑瞳,身穿白色上衣红色绯袴,她趿着木屐慢慢从喧闹的街上走过,走过的地方都好似有光芒跳跃。
那是个从温暖中走出来的女孩,她身上没有丁点阴湿,整个灵魂都很干净。
一开始距离远,飞坦没看清她的模样,待她走近一些,才发现少女的长发被理成公主切,将她蜜桃般的脸修饰得分外好看,她双颊粉嘟嘟的,下巴掐尖儿,活生生就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美少女。
这一路上总有人捧着自家售卖的商品到她面前——
“巫女大人,请尝尝我们新出炉的蜜豆包。”
“巫女大人,今天需要来点水果吗?”
“巫女大人,请务必手下我们这一点心意。”
飞坦本就来了兴趣,这下直接把游戏光碟的事抛到脑后,他听到身旁有人在问那是谁。同时有人骄傲的回答说,是荒木神社的巫女。
“荒木神社……?”
“没错,就是荒木神社。”
“那又是什么玩意儿?”
“外来者,我劝你放尊重点,这话让别人听见可不会像我这么友善。荒木神社是半年前突然出现在斯尼本市的一座神社,供奉的是能给人带来好运的荒木大神。”
“该不会是奇怪的念能力者在招摇撞骗???”
“我劝过你,让你说话客气一点。”
周围气氛变了,有不少人用充满敌意的眼神看过来,刚才不断质疑的那人不敢再唱反调,他请当地人多说一点。飞坦跟着听了一耳朵,才知道只要是虔诚供奉以及朝拜过荒木大神都能得到神的庇护,这点已经被许多人证实了,至于那双黑少女就是神社里唯一的巫女,是神的仆从。
飞坦很难得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容,那笑容被高高立起来的黑色风衣遮住,无人觉察。
神明吗?
#
从售卖食材的市场里出来,幸子看着提在手里的几样新鲜蔬菜,盘算着晚上吃盐味蔬菜拉面好了。
这天虽然阴沉,她心情倒是不错,婉拒了几位虔诚信徒的奉献,幸子准备回神社去。到神社鸟居门前她停了下来,转过身,站在高一级的石阶上看着距她十步远的青年。
那人身材有些矮小,但看得出来,不是少年。
“你一路跟着我,有事吗?”
飞坦双手揣在风衣口袋里,他往前走了几步,藏蓝色的头发在风中飞舞,狭长的金色眼眸肆无忌惮的看着干净明澈的神社巫女,暴虐的杀意和压抑的欲/望在翻涌。
“喂,女人。”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明的存在?”
幸子眨了眨眼,还没回答,飞坦已经等不及想用手去捏她下巴尖。
伸出来的右手在距离巫女几公分远的地方被迫停下来,再无法存进。这时候黑发巫女温柔的笑了:“你说呢?这个世界上有神明的存在吗?”
#
飞坦本来没打算在斯尼本市停留,因为偶遇幸子,他更改了原本的计划。既然触碰不到神社巫女,他暂且压下心中暴虐,抬起金色眼眸看向鸟居之后长长的石阶,声调含糊的呢喃:“让我见识一下,巫女侍奉的神明。”
幸子笑得眉眼弯弯:“请跟我来。”
两人前后穿过鸟居,顺着散落着砂石的参道上去,幸子提着从市场买来的新鲜蔬菜,一步步走得很慢,飞坦也没催促,漫不经心跟在后面。
他一直是这样,把半张脸藏在风衣之后,看不清表情。幸子却知道他在打量自己,那眼神不是信徒们通常会有的渴慕和敬畏,反而带着侵略和占有,他骨子里透着阴冷,整个人是残暴血腥的,意外的是,幸子并不排斥这种感觉,反而觉得有些新鲜。
没错,就是新鲜。
凡人憧憬仰望着神明的眼神看久了也会腻烦。
每一天幸子都在聆听别人祈愿。
贫穷的人想要变得富有。
富有的还想更富有。
这青年是第一个,他心里只有计划没有愿望。他丁点也不信仰神明,不期待神明能听见他的请求,甚至……他想渎神。
全斯尼本的人都知道香火鼎盛的荒木神社里有个名叫幸子的美貌巫女,她是荒木大神座下唯一的仆从。
但没有人知道,幸子全名荒木幸子,这是她游历凡间时所用的化名。
这位有着黑发黑瞳娇小的巫女大人就是神明本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