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渐渐黑了下来,晋阳也越来越远。
郗疵回望一眼远去的晋阳,随后“驾---”的一声驾马离去。郗疵这一走就再也没有回来,因为他很清楚,当智瑶把自己的对韩魏二卿的怀疑告诉魏驹、韩虎二人时,也就对于把二人逼上了非反不可的地步,而且知觉告诉他这个时刻会很快来到。
文武兼备,这才是政治家应该具有的特质,特别是在自己的手下除了武将之外,更多的还是需要有文臣来谋划,但是郗疵的出走使得原本文武两条腿行走的智瑶犹如断了一条腿一样,他已经站立不稳了,倒下只是时间的问题。
天黑之后,三年的晋阳之围,终于到了该解决的时候。
晋阳。
深夜来临,整座城池处在一片安静之中。
南门的韩虎大营内,魏驹、韩虎二人以及他们的良将谋臣都静静的等待着。
“出去看看,城头有火把没?”韩虎对属下命令道。
属下出去不久,又回来了,“报主公,城头没有火光。”
魏驹望了一眼韩虎,“都这个时候,晋阳怎么还没有消息?难道出什么事情了?”魏驹心中不安的问道,从今天智瑶的问话来看,智氏已经对他们二人产生怀疑了,再不行动可真的要完了。
“再等等,我想姑父他也是在等时机。”以韩虎对赵无恤的了解,深知赵无恤不会言而无信。
等待总是漫长的,而且也是煎熬的。
“报---,主公,城楼上出现了火把。”就在韩魏二人漫长的煎熬中,消息终于来了。
“啊?走,出去看看。”魏驹韩虎等人疾步来到帐外,远处的晋阳城头上,终于见到了火把,先是一把,再是两把,最后三支火把共同亮了起来。
二人心中一阵惊喜,终于见到火把了。“魏大人,我们该行动了。”
二人对视后点头,“嗯--,我等现在就带兵过去。”
“好---”
二人带领着各自的队伍偷偷的来到西门,没有用太大的功夫就挖开了围困在晋阳西门外的大堤。大水顺着挖开的口子,缓缓的流向智瑶的位于西门的大营。就在韩魏两家将大水引向智军大营的时候,赵无恤的大军也已经偷偷的从西门出了城,做好袭击智军大营的准备。
围城的时间太长了,大家早就没有防范意识,即使大水开始流向大营的时候,也没有引起太多的注意,就算有个别士兵发现大水进入营帐的时候,还以为是外面下雨漏雨所致,翻过身继续睡觉。
但是这些大水不断漫近大营里,并且一点一点的升高。
随着水势一点点的升高,将士们再也没法睡觉了,不得不穿上衣服起身查看。这一查看不打紧,天上月亮高悬,没有一点下雨的迹象,可是整个智军大营却处在一片汪洋之中。
守夜的将军先不管这大水是哪里来的,赶紧跑去向智瑶汇报,“执政大人,不好了,大营进水了。”
正在休息的智瑶被帐外尖锐的喊叫声惊醒了,他猛的起身,准备下床。可谁知道一脚踩在了水里,迷迷糊糊的智瑶大吃一惊,立马清醒了。
“执政大人,不好了,大营进水了。”外面又是一声尖锐的喊叫声。
智瑶顾不了许多,赤脚踩在水里,冲出帐外。
此时天已经麻麻亮,放眼望去,整个智军大营处在一片茫茫的大水之中。
智瑶的头“嗡”的一下变大了。一夜之间,那里来这么多的水?
“主公,快走吧!”就在智瑶发愣的时候,豫让趟着过膝的水来到智瑶跟前。
“豫让,这是怎么回事?”智瑶紧张的问道。
“魏驹、韩虎二人,已经投靠了赵无恤,把围攻晋阳的大水引向了智军大营,现在将士们都已经四散逃开了。”
“这两个天杀的狗贼,吃里扒外,当着我的面说要与我一起灭掉赵氏,背后却干着勾结叛贼的勾当,要是让我抓住他们,非将他们碎死万段不可。”智瑶气的直喊叫,一脚踩下去,“噗通”一声溅起水花来。
“主公,快别说这些了,赶紧离开这里才是,等一会赵无恤的大军就要杀过来了。”
一夜之间,形势就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作为中军主帅的智瑶一时间还没有转过向来,就被豫让等人连拉带扯的带离中军大帐。
智瑶在豫让等一行人的保护下转移到前面的小山丘,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逃出来的智氏军队,许多人都和智瑶一样没有穿鞋袜,更有的因为出逃紧张,竟然连武器都没有带出来。
天已经亮了,站在山丘上的智瑶,望着东边的晋阳城,只见赵无恤的大军从城中杀出冲向自己位于西门的大营,韩魏两家也从两翼杀向西营。
西门的厮杀已经展开,可怜那些还没有来得及逃出来的智氏将士,由于整个人都被大水浸泡过,根本就没有抵抗的能力,很快就被三卿的大军杀死。
望着这惨烈的一幕,智瑶长叹一声,真是悔不当初啊!要事早听郗疵的话,哪来这样的结果,可是天下唯一没有的就是后悔药,就算你把肠子悔青,又有何用?
“快去向智国告知韩魏两家已经谋反的实情,让他们火速赶往这里。”智瑶虽然刚刚逃出来,但并不糊涂,他很清楚,此时最关键的是把智国的军队集合起来,以免受到赵无恤等人的偷袭。
“是---”属下赶紧前往智国的大营传令。
传令官刚走,智瑶便对豫让等人道,“集合队伍,做好战斗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