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辰从一只土鸡单脚上拴的红绳上收回目光,回应道:“嗯。话是这么说的,不过看着这些场景,总是感到很开心,无来源的喜欢。”
李敢当走过那只土鸡前方,忽然顽童似的伸出手在鸡冠上一拍,顿时惊吓得它四蹦乱跳,奈何单脚上有细柔红绳拴扣在铁笼子上,土鸡就像只怎么飞也飞不起来的纸鸢,不断起来和跌落,发生一阵扑棱和咯咯的声响。身后那上了年纪的大婶卖主反应过来,顿时扯起嗓子吼骂,与那土鸡带起的嘈杂声胡乱堆砌,掀起乱人的波涛,随即又被淹没在更加复杂的喧嚣中,李敢当哈哈大笑,来了句:“过年了呗,喜庆的大红颜色、喧嚣闹腾的人群、和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都是年味。”
大婶声音戛然而止,洛辰停下脚步瞥了一眼,原来经过此一闹腾,原先好几个看戏的人围聚起来,在此吸引气氛下真的有人询问价钱。
李敢当头也不回,笑道:“卖东西还得趁着机会吆喝两声,不喊上两声,不让土鸡跳一跳,怎么突显自家与他家的不同?”
洛辰不解的看向李敢当。
李敢当收回斜视的目光,挺胸负手,道:“当初嘛也是这样一声声喊出来,从蔬菜到瓜果,再到肉食···”
李敢当正正身子,握起背负的硬杨弓弓弦,回忆道:“当初我与你花娘年轻时没啥大本领,那时候的烟石城还不像现在这般开明繁荣,我之前所学的木匠活计,花娘的绣艺都没法子养活自己,干活多,赚的少,还总得看人脸色。后来,自己直接打了个板车,推着它跑遍各地方的集市,这下好了不需要看一人脸色,变得要看无数人脸色过活了。
就这样,在洛辰新奇与羡慕的眼神中,李敢当再一次回忆起了之前的数十年光景。
李老爹年轻时长得fēng_liú倜傥,算得上是一表人才,不过念书极少,少年时更因为打架和家里变故退下来,此后便是一直混混状态。李老爹年轻时有一群酒肉朋友,那位船家李福便是其中一位,后来随着各自成家生活便慢慢疏远了。后来和花娘成了家,仍旧有一段胡乱混日,不求上进的时期,再后来便是拉着板车慢慢奔波积累的时间,而最为艰辛的过往便是那前前后后,风雨十多年,莫不是起早贪黑,忙碌废食可以描述。
后来凭借着南亭街上一块地皮,慢慢拾掇起正屋和偏室,后成院落,这才走上正轨。
而洛辰最想听的那风霜十年,李老爹总是一语带过,笑呵呵的摆手,像是这样就能够抹去那些令人心酸却又铭刻的过往。
接下来的时间便是时值中年的李老爹成为猎夫的时期,在贩肉前有选兽割肉一环节,李老爹手眼稳准,顺骨剔肉日益精进,对着蛮兽更加得心应手。后来便在李敢容的带领下转投到猎夫的行列,而且一发冲天,不可收拾,成为烟石城中叫得上名号的猎夫。
相较于李老爹,洛辰便显得简单的多了。
白衣杀人,寻小苍寨,走出大山来到烟石城,然后便是简单的生活。蹭对面书院的课程,帮自家送肉食,帮隔壁柳婆婆送面食,随后便是偷偷的买了一柄长刀,十几根箭羽,跟上了尤是健壮的老爹步伐,成了一名少年猎夫。
当然,除了这些寻常生活外,还有一条血腥而又凶险的路线,而这一切,洛辰都在竭力隐藏,低头看书,将之消弭在书面纸页上。
“哈哈,一年一岁,岁岁平安。你这孩子,没注意都长得这么高了,这么快,衣服又该小了。”
洛辰伸了伸手,手腕正好露出袖口,不大不小,正正好好。不过对于正在成长的少年而言,的确是会在眨眼间小下去。
李老爹摇摇头,指着脚笑道:“我说的的裤子,看来年后花娘又有的忙了。”
“其实不用每次都缝做的,内城那边有一些便宜实惠的。”洛辰认为花娘应该多多休息,在门口拉开遮蓬多多聊聊天,喝喝茶。
“那些不好,花娘她会补上一些皮革,防护保暖的更好。哈哈哈,有的她忙的,哈哈。”李敢当哈哈解释道,洛辰腹有不解却是不说,二老两人争争吵吵,一路走来总不是一顺如江海游丝,除了相互依偎扶持之外,还有一分相互争执的心气。
而在李敢当认知中,当世只有花娘她经手的衣物,才能够施以最为巧妙的力量,遮掩并且压制住你的血海邪力啊。
在看到洛辰浮现干裂的嘴唇时,李敢当忽然拍了下少年的肩膀,轻声道:“你站在这里等着,我去买几个大鸭梨来。”
大步远去,转而加速,最后近乎奔跑起来,花甲老人依然雄健的很,洛辰站在原地,不过却是转了个身看着那道背影。
而多年后,当老少两人换了身份与方向,再度相见回忆起这一幕,又是怀着何等心情和勇气?
李敢当去又回来,手上不仅多了一串用布条编织的大鸭梨,怀中还揣着三四本的书卷,匆匆瞥见下为青面黄页。他扔过来一颗已经洗净的大鸭梨,随后取出怀中书卷递给洛辰,开心道:“遇到个过去的熟人,又便宜卖给我几本书,说是最新出来的,市面上都是没有的。”
洛辰接过三本书,不禁眉头一拧,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