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在洛辰眼前的画面很是妖异,漫长雪白的南亭街道上,一位红衣托着腮看着自己,或者说是自己不分缘由闯入了女子的视野中,打乱了她的视线。就像是无数条悬丝密密切切的连接在两端,洛辰推门走出来,像是一柄长刀割开了这些细密如织的长线,又像一只外表冰冷的蜘蛛越走越是身陷其中,进退两难。
红衣女子自然是千鲤红绡,而此时此刻洛辰更愿意大声喊出她的称号魔女!女子坐落在雪层之中,头上、肩上、乃至是脸颊上都沾满了白色点点,像是这雪天中最为美丽动人的雪人,在见到洛辰的刹那她双眸由无神失彩中骤然爆发出明脆的光芒,恍如黑夜里骤然亮起的白金灯火,她长长的黑白睫毛扑闪开来,不等她开口,仍旧在震惊中的洛辰快速恢复翻涌如浪的心境,强作平静道:“我只是看看门口落雪情况,雪花太大,街道铺满,总会影响明后天的事情。”
说话间洛辰双手后张推着院门,想要倒退向院子里,只是嘎吱一声,女子心意一动,洛辰身后的那座院门应声关上,与此同时一条连接着院门与魔女之间的如同游丝般的神力断裂。
千鲤红绡开口:“你自己是知道的,你会进入这场局,不是现在,就是将来。”
可以说是气若游丝,声若蝇蚊,只是洛辰听得出其下那无比雄厚的自信与掌控,不免的心中一颤,再度后退想要退回到院落里。
“主动推开院门也就进了这场漩涡,你的选择与决定已经落入众人的眼睛里。哪怕是你现在立刻掌劈了我,或者是返身强行推门进去到院落里,也有无济于事,既定事实,不可更改。”
她鬼魅的笑着,比之前坐在那座亭檐上的笑容,比方才坐在墙头上的笑容来的更加诡异妖邪。身体状况极度虚弱但精神却依然高涨的魔女继续说道:“这一次不是我拉着你,而是你自己的选择。而且我相信在你内心的深处也应该明白,这个横亘在烟石城的巨大的漩涡,你我等早就身陷其中,而你自己也终将会自行踏入,与其将来被动着卷入其中挣扎徘徊,倒不如提前做好安排准备。”
千鲤红绡扬起下巴,仰看着洛辰,轻声说道:“帮我,我可以助你踏足修行界。”
骤闻此声洛辰背后双手猛的一握,立身如石铁,想要通过强大的自控力压制住内心的冲动,惊奇震动、恍惚兴奋、怀疑,进而到不知所措,除却眼前女子,无人可知少年此刻内心深处的翻涌澎湃,以至于背后的双手紧握间指甲破开皮肉都不自知。就在此时,街道两个方向都传来了沙沙的声音,数目不多,但都是沉稳有余。
就在洛辰的正向,魔女的背面,南常武一人封住街道出口,如同一尊小巨人般走来,另一面也有来人,月光下三人踏步而来,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更为惊心刺骨的寒意,这股寒意宛若凌厉刀枪穿戳而来,直令人不由得微闭双眼来避免那汹涌而来的冲击。为首一人便是那位来自南荒大族王家的王术,在其左右各有一人,皆是额头突出,颧骨饱满,身着最为普通的单衣,单衣下是起伏不定的线条,一眼看下便知非是简单人物。王家有王伦在此十多年的苦心经营,除却王伦外,跟随王术而来的两位便是其中的依附之人。
三人双手沾染着鲜血,长衣上亦有斑驳血块,尤其是王术身上血块最多,脸上、手、脖颈等几乎裸露的皮肤上都存有,且早已结冰,看上去就像是一块块丑陋却又充斥着野蛮的斑驳纹络,这与王家原本的黑红两色大氅融为一体,更加凸显了一种张狂与魔性。这下洛辰才恍然大悟,原来魔女在后期并非不能走,而是走不掉,南亭街道的两端皆有敌手坐守,而其更相信在南北方向上亦有人在埋伏,魔女成了瓮中之鳖,非不愿,是不能也。
王术狞笑一声,双手放置在身前搓动,那斑驳的血片便化作无数暗红粉末簌簌落下,犹如细沙,于此同时街道的这一片传荡起他那狂傲桀骛的声音。这些血片必然是人血,冰冷天气下血腥味依然浓烈。
“他们在花街那几座雕梁楼宇中等你,你未曾出现,我去了等了一会你也还是没有出现。没办法,只能拆掉一座,烧掉一座。”有意无意的看着魔女此刻凄惨的模样,王术心中越发痛快,继续嚣张说道:“这些都是你师兄妹的血液,清净、冰凉,不愧是雪峰中走出来的近仙者,与我等野蛮莽夫绝不一样。不过你放心,在烟石城中我没有直接斩了她们,只是略施手段将他们废掉了而已。”
魔女施以七针压制伤势,刺激修为,又接连与同辈三人交锋,看似圆润强悍的躯体早已漏洞百出,就像是一个布满碎裂斑纹的瓷瓶,强行粘合后终将会在强悍外力下破损,一如魔女此刻的状态,坐落雪地之中,毫无还手之力。
王术与藤虎在城外大战之后入城消失,然而实际上是去了仙雪峰在花街处的几处楼宇。在王术、南常武等人的推衍中,城东伏杀战万一没有定音,使得千鲤红绡侥幸遁回城中,那么她首选必然是花街中的楼宇。所以说就在城东那场光明正大的诱杀同时,他们也在花街外安排下不少近战搏杀的好手,具是王家、以及南常武的亲自挑选之人。
“不过像你这样的死样,应该是用不了我出手,吹口气都能将你淹没在雪里。”
王术就这样边说边看,但并未像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那般出手,因为在两者之间的偏侧院门前,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