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利清理完毕,急匆匆又去了别处,带人走远,我便憋着一口气,把窗子打开,才深深地吸上了清新之气,再看师兄,稳步从容朝我走来,我纳闷“师兄你不觉得难闻么”
他驻足在窗边过了好半晌,才缓缓道“习武之人,自然会屏息静气”言语之间分明也在大口吸气。
罢了,当我没问。
屋里的气换的差不多,我便又去看了眼傅元勋,这一眼倒是真心没白看,只是一杯黑水,竟让他面色渐渐恢复了,不仅没有淤青色,唇上已经慢慢恢复红润,这杯水怎会如此神奇?
师兄拿着手帕,捂着鼻子,另一只手将我带出了屋子,关好门窗,往回走“那水是墨汁”
墨汁?墨汁能有这般神奇功效?可是比的上人几十年修为来的容易。
一阵风吹过带起了他脚下的袍子,和身后的碎发,在这浓雾之中,我恍然有种身处仙境的错觉。
师兄见我并未应声,又耐心与我说道“此墨汁自然不是一般的墨,这应是千年墨,唯有千年墨方能解鬼气,且让人面上看起来红润,实则他们同样很虚弱”
“既是千年墨,那定是十分珍贵,陆老爷可真是花了血本”这样做到底又是为何?
师兄只是眯着眼,负手踱步在我身边,他总是给人一种看穿了整件事情的感觉,但又会耐心陪我一点点破开所有的疑问,难道这人是有这样的怪癖?还是每次都故意装成这样。
想到那个男孩惊呼,论谁看到旁人吐出这种奇怪的东西都会惊慌,但我思来想去也不明白他为何会吐出来的与傅元勋不一样,道“那人吐出的黑色是什么?”
师兄明显缓了缓步子,似想到了什么,蹙眉淡淡道“瑶儿”
“嗯?”我愣住了,以为他会说出什么惊人的话,没想到只是叫了我的名字,一时竟未反应过来。
他冷冷地笑道“要死人了”
我静静地听完师兄用这种诡异的表情说出要死人了这种像是我要吃饭这样平淡的话,果然我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脚下微微晃了晃,最终还是站稳了。
此时我也没心思管师兄到底该用是语气说这样的话,师兄说那些人会死,那必定就会死,师兄从不会多说一丝不着边际的废话,我有些六神无主,抓住师兄的手臂“能不能有法子救他们?”
“你为何想救?”师兄似在让我给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我想了一通,比如这些人也是一条条生命,如此便死了很是可惜,又或者大好的年华还能为大梁多效力,也不枉百读了这几十年的书,若这样就死了岂不是可惜,但不管想多少理由,都抵不过我心中的那句实话“关乎人命,我不想被牵扯进去”
师兄似很满意我的理由,但他的回答也并没有将我从焦躁中拉出来“无救,喝了千年墨,扛得住的人便能活,扛不住的只有等死”
如此,我还能说什么,此次并不怪他人,这诗会是我自己应下的,出了这事,自然只能是自作孽,心口像被什么东西沉沉地压着,喘不过气,又提不起劲,闭了闭眼,这就是定数。
师兄见我面有恍惚,抿了抿唇“陆家老爷既然下决心做了这事,你觉得他会没办法把这事压下去么?这丰城,朝廷管不着的地方,衙门不过就是个摆设,只要有人给的钱多,多少人头都能买下“
又一阵冷风吹过,这风透过衣服,吹凉了我的心,但师兄周身散发出的冷冽,比这寒风还刺骨,这本就是个弱肉强食的朝代,况且如今多数流民连饭都吃不上,我见过很多饿死鬼都说活着还不如死了一了百了,但是一直没有勇气,于是就活活饿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