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致平静的语调,这并不是我刻意控制的,我甚至从没想过,有这么一天,能这么平静地把自己内心的感受一股脑说给他听。
兴许真的是雨夜太寒,又兴许是这屋里的沉默太久,面对师兄清冷的面庞,听着我静静地说话,他也一直沉默着不言不语。
只是那漆黑的眼眸深如湖底,让人心有不安。
师兄沉默许久,微微谈了口气,轻轻走到我跟前,步履沉着,又透着天生的贵气“年关,宫里晚宴我称病没出席”
他的言语甚至比我说的还要平静,但这件事却叫我分外震惊,宫里宴会并不少,但必须要师兄出息的应该都是极其重要的,而在这风雨飘摇动荡不安的关键时候,师兄竟然没有去。
瞬间脑海里闪过一个画面,那晚我睡得迷迷糊糊,夜筠和娘亲他们在打牌,我记得朦胧间好似见着师兄的身影,骤然,心头一紧,渗出的一手冷汗,不可置信地喃喃道“不会是你的,不会的”
师兄微微颔首,又是微微一笑,看着我道“什么不会?”
眼底一冷,身上拢起了一阵寒意“京城离梅城那么远,你太乱来了”
犹记得当初在南山的时候,师兄跑断了多少马腿,只要他想的事,也没人拦得住,但是这样确实是太乱来了,若是来梅城势必要提前离开京城,非我大不敬,只是师兄难道就没有考虑过,若是他不在京城的消息被曝露出去,那路上可不止是断几条马腿这么简单了。
师兄只是负手淡淡看着我笑着“我以为这世间没有什么事能叫我无时无刻不牵挂,在遇到你之前”
内心没有来的深深波动,像是又一万根针锥着骨髓,浑身刺痛,但又不是疼痛难忍,只是像是这细小又密密麻麻的疼痛像是什么东西堵在心口,慢慢喘不过气,脚步稍稍退了退,身影轻晃,此刻我能感受到师兄给的爱,忽然变得分外沉重,重到压着心口不能呼吸。
师兄继续淡淡道“那晚你对我歇斯底里的时候,我却好像心头似乎有什么东西松懈了下来,我把你送去离落谷,就已经做好了你会知晓慕晴的准备,只是你的情绪却一直叫我放心不下,陈缙云回来说你并不好,你觉得我还能坐等到几时?”
这些话,就像是在说旁人的事,我们之间始终多了些距离,师兄却不疾不徐继续勾着嘴角一丝浅笑“我不知晓你心有不安,但我还不确定你是否能受得住这些话”
师兄说的没错,我受不住,若是他不对我说那夜出现在我眼前的真的是他,我真会以为那只是我念想里的幻影,然后安然地过活,不会像现在一样,心头像是压着一块石头重到不能喘息。
这件事背后背负的任何事,都有着我无法承受的重量,若师兄真的也在此期间有个三长两短,我该如何?这样的代价太大,是我无法想象的。
但是将任何事都玩转掌心的皇上这样的态度,倒是让我有几分不解,师兄没去宫宴,他定是会知晓的,至于皇上以为师兄去了哪我便不知了,但此时皇上没有计较,我也不可能信。
很多时候人们听到或者感受到的是丞相好似在朝中独揽大权,威信甚至更胜于皇上,但此事我觉得一半是皇上至今还没寻到机会翻身,一半是他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