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的一声,蹲在一旁的耳鼠欢快地跑到柳夫人的脚下转圈圈,要不是她不许它近身,它非得抱住柳夫人的大腿拼命摇尾巴不可。

这狗一样的习性,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关久了养出来的,简直愧为妖兽。

柳轻风跪在地上鄙视它。

“东西可带回来了么?”

“是。”她肃目,敛去一切表情,抬头,整理衣冠。然后,以膝行的方式向她的“娘“缓缓“走”去,跪伏,恭谨行礼,以双手奉上鱼牙戒。

“此物果真锋利非常?真是凶兽牙齿?也不知道外面的人都识货与否。”柳夫人不是很相信,轻轻哼一声,听不出满意不满意:“随我来。”

柳轻风松口气,她借着打戒指的名义才能去找徐云风学铸剑,今天这关看来事过了。她刚想起身,她“娘”却突然淡淡地说了一句:“继续跪着。”

……还能不能好了?保持这姿势爬到小黑屋的难度有点大啊!

能记账吗?等她背上的伤好透了再打?

在二丫的眼里,棠濑村那些当面骂她是野种的碎嘴婆子已经是最最可恶的人了。

可是柳轻风如今回想起来,竟然觉得村里那些被她气得跳脚直骂的婆婆婶婶分外可爱。

因为在这个世上,有些人一句也不骂你,却有手段能让你认为自己是个什么也做不成的废物。他们摧毁你的信心,捏碎你的梦想,让你不断地怀疑自己、否定自己,最终完全失去自我,彻底变成他们的奴隶。

柳夫人深谙此道。她和二丫因为各有把柄握在对方手中,而达成隐秘的交易,不过她完全不想遵守交易约定,而想彻底控制住二丫。

从二丫变成柳轻风的那一天起,柳夫人就把柳老爷死去的那间屋子变成了没有命令谁也进不去的小黑屋。要做柳轻风,就要主动把自己的手腕用绳子绑起来,吊上去,褪下外衣,细数自己的罪过,若说得不让柳夫人满意,她会亲自动手,用沾满盐粒的鞭子教会你什么叫做正确。

这是赤果果的折磨和洗脑。醒悟过来的二丫本来想找个机会将柳夫人也杀掉。

可是想起那倒霉得一声不吭就被她吓死,真正的柳轻风,她就觉得……先换个方法试试吧。

于是她很快学会了服软和哭惨。

柳夫人以为她学乖了,于是停止了这种折磨。

所以,可以想见当乖了三年的柳轻风借由一年唯一一次需要她这个家主露脸的族祭,悄悄勾搭上族长,获得了出门读书的敕令时,她是多么恼羞成怒。虽然碍于柳轻风日日要去上族学的缘故,每次不敢折磨得太过分,但是她学会了如何在不伤筋动骨的情况下让柳轻风痛楚更深。

而柳轻风也飞快学会顺着她的毛捋。

“娘,这妖牙戒全离火城也仅此一件,据说其主是能引起大旱的厉害妖兽。无论在什么场合,只要看到了它,谁还不知道您的本事深似海?”

柳夫人满足地抚摸着手上这枚模样狰狞的戒指,小心地避过尖锐处,在烛光下细细打量。她不喜欢妖宠,也讨厌用妖物做成的物件,可是大齐的贵人们人人都喜欢这些,离火城也不例外,她若想为这枚妖牙戒开宴会,城中贵人一定会都来捧场。她如今看似风光,实则如履薄冰,为了更好地全盘掌控柳家,她需要更多的交际,更大的势力。

“过来。”她朝被抓过来的耳鼠动了动手指,耳鼠却发出惧怕的一声呜咽,匍匐在地。小妖兽的反应令她心神大悦,十分惊奇地打量手中小戒,柳轻风趁机请求她解开自己手腕上的绳子。

柳夫人轻哼一声,表示可以。

“徐家的那个小郎君,样貌不错吧?”柳夫人幽幽开口。虽然得到这枚据说是徐家少主所赠的宝物,但是她仍然对柳轻风成日与少年厮混在一起颇有意见,她担心自己还没有将柳家的财产完全转移到娘家,柳轻风就跟人私奔了。

柳夫人才不相信这小狐狸是真心诚意想学铸剑,当年她才多大就勾得柳老爷那个死鬼神魂颠倒,如今……哼哼,只怕是想另攀高枝。

“过了年,你就虚岁十二了呢。”

“是的,娘。”

“我差人打听过,徐家是洛水城数一数二的大族,他乃是徐氏少主,为何会来我离火?”

我也很想知道。

知道了也不告诉你。

柳轻风一副半昏迷的样子,虚弱道:“我也不知……”然后演技流畅地装晕,又被候在一旁的柳夫人的心腹仆妇用冷水泼醒。

“儿啊,娘并不是要害你的朋友,只是担心你遇人不淑,”柳夫人叹口气,扔了鞭子走过来,将她的脑袋揽进自己怀里,精分得宛如一个真正的慈母,“改日将这位徐家郎君请来我府上做客可好?让娘也见一见。”

你见徐云风做什么?年纪差距摆在那儿,人家毛还没长齐呢。

等等。

呃。

她大概猜到柳夫人准许自己接近徐云风的真实目的了。

“我记得棠妹妹与我一般年纪,乃是双生子,不若让她也见见我的朋友?”她试探着开口。

柳夫人含笑颌首:“果然是我的好儿子。”

“……”还真让她猜中了。

有时候柳轻风敷药躺在床上,会思考自己为什么要待在这里。杀掉柳夫人,做柳府真正主人的愿望无时无刻不在折磨她,但她同时又觉得如今的磨难正是在告诫自己,大仇未报之前,决不能真正松懈。

这算是一种自我安慰吗?

她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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