堑渊海上,酒翁抱着他的酒葫芦, 哈哈直笑:“秦羽, 你交代的老头子给你做完了!老头子……不留啦!”
这笑里, 似含悲怆, 似乎亦是叹息。
贺惜花看着无畏迎接雷劫的酒翁, 也难得露出一个笑容, 他抚了抚身边花妖少女柔软的头发,轻轻一叹。
即使是仙, 也不能够让修士死而复生。
秦羽本可飞升的, 只是承诺在前, 为了长孙仪的托付,她宁可硬生生放弃了飞升的机会。
“怎么会!长孙仪没死, 怎么会有人飞升?”狼狈倒地的秦寻望着南境的方向,不可思议道:“我才是莲华界第一人!飞升的应该是我!是我才对!秦羽——你偏心,你偏心……”
一腔怨恨尚未吐完, 身躯已被一枪穿透, 神魂具散。
从夜冷冷拔出长\枪, 面无表情道:“吵死老子了,废话真多。”
他踹了清歌一脚:“还不赶紧起来,找你主人去。”
而东方瑶华宫,刚刚结束了沐簪雨性命的柳梳风, 也迎来了飞升雷劫。
郑长老躬身在旁, 含泪听柳梳风将一切托付给她。
简单嘱咐之后, 柳梳风仰望长天……万年了, 原来她与沐簪雨纠缠了这么久。
昔日应天界万法宗丹峰,其实剩下了两个小药童。
莲华寻到的,是沐簪雨。
彼时她将这孩子安顿好,便舍身合道,此举对一个孩子来说,何等壮烈!沐簪雨亲眼目睹,从此心心念念,一意追求莲华之道。
初时,他尚且记得光复丹峰,与柳梳风彼此扶持,相依为命,互生情愫,共同创立了瑶华宫。
可惜后来,他发觉柳梳风无论各种道法天赋,皆高于他,渐渐失去本心,甚至研究出一种邪法,夺取了柳梳风修为,彻底堕入魔道,二人就此决裂,瑶华宫也被柳梳风抹去了关于他一切。
“如今,我与师兄的孽缘已结,心结已解,又晴……也有自己的路要走,该是我离开的时候了。”
雷劫已至。
郑长老率领着瑶华宫弟子,共同目送柳梳风,渡劫飞升!
西境,正与萧秋水交手的易又晴目光有一瞬间的怅然。
无法见师尊飞升前的最后一面,没去送送她,实在遗憾……不过,只要她们都好好活着,那便终有再相逢之时。
萧秋水冷冷道:“你既不取我性命,为何不让我离开?”
“我本来便不是为了取你的命,”易又晴道:“萧姑娘,何必执迷不悟?回头吧,令尊一定在等你。”
“要我回头……”萧秋水喃喃道:“已经晚了!”
这厢,司韶白拔掉了凤呈身上的箭矢,继续哼唱:“伸手摸姐冒毛湾,分散外面冒中宽……”
嗯哼,当年就是这混蛋偷袭,她才不小心中了他的道,这回也让他尝尝偷袭的滋味儿——可惜,他没办法再像她一样,报复回来啦。
飞升雷劫很快散去,两人亦飞升而去,天降甘霖,却不过一瞬就停止,不知何时起,自北方天际燃起了一道紫色的火焰。
最初的紫炎是只占据了一片天空,然而很快,火势便蔓延越烈,抬头望去,似乎已不是天,而是海。
火海。
北域雪山之上,神慧禅师手结佛印,收起金钵,默诵佛偈。
“菩提本自性,起心即是妄……世人若修道,一切尽不妨。常自见己过,与道即相当。”
“离道别觅道,终生不见道……欲得见真道,行正即是道。”
随着念诵声,慈悲者渐渐远去。
“自若无道心,闇行不见道……若见他人非,自非却是左。他非我不非,我非自有过。”
火势蔓延迅速,眨眼至西境,凤无惜拼命敲打着屏障,可惜令主旗的压制和保护因为主人的坚定意志,没有丝毫动摇,旗帜笼罩的范围内,庞大的力量不断搅碎凤无惜的经脉血肉,又一次次地替她洗骨换髓,要她脱胎换骨。
“长孙仪!”
道合元君心中的不安越发强烈,炽烈的火焰似乎要将天地笼罩其中,焚煮一切。
“这是……”素来城府深厚的道合忍不住声音颤抖:“焚天紫火!”
所谓焚天,并非虚言,待焚天紫火历经万万年而长成,确实能吞噬一界天地,莲华身系天道,也唯有焚天紫火能将她杀灭。
要使焚天紫火成长到能吞噬一界的威力,不知要经过多少千万年的等待,因而一旦有焚天紫火诞生,就预示着一界天道将在久远之后崩塌。
但紫火一旦长成,众人必将有所感应,这正在燃烧天道的焚天紫火,竟像是突然出现一般——道合绝对不会认为它是突然出现的,这必是以禁术喂养长大的焚天紫火……应当是莲华的手笔。
可是为什么呢?这么做对她有什么好处……难道她真的不想活着吗?
长孙仪仰头看去,似乎听到了紫火不受控制的哀鸣,她长长一叹,歉疚地探出神识安抚它,却任由它将属于自己的痕迹吞噬。
九天之上,规则已现出缝隙,金龙飞于其上,口中衔着镇天石,悲亢高鸣!
她回头,金色的竖瞳凝视着已被重重紫色火焰覆盖的莲华界,有晶莹的水光,自大大的眼瞳中划过。
“你们该回去看看了,这是你们身为王者的责任。”
长孙仪的话回荡在耳畔,她将镇天石交给了自己,也就是将万妖界的安稳交给了自己,沈信月不再留恋,灿烂夺目的金色龙身穿过规则裂缝,盘旋而去!
紫火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