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月亮慢慢爬上了树梢,护国将军府上下一片静谧,自从弘德帝派御林军兵围护国将军府之后,府上的下人明显比原来沉默,平日里总是低头做事,一脸谨慎之态。
青璃在侧面的盥洗室洗漱,已经连续换了三四次的水,仍在浴桶里不肯出来,想到自己曾经拆过三皇子耶律楚仁的荷包,简直能呕的喷出一口血去,她的脸色一会黑一会红,呈现羞愧和愤恨之态,身边的服侍的香草和杜鹃也看出了不对劲。
“小姐,今日天热,您虽然出了点薄汗,也不至于洗上这么久,您的手都皱了。”
杜鹃和香草对望一眼,两个人都无奈的不着痕迹的叹气,自家小姐在护国将军府小住几天,别的还没什么变化,就是洁癖,被淳于少将军给传染了,这不,沐浴已经有一个时辰,还迟迟不出来。
“什么时辰了?”
青璃快速的用澡豆又搓洗了一次,这才觉得舒服点,可是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出现耶律楚仁对着铜镜梳妆的模样,他用梳子梳理的长长的如冰丝一般的墨发,薄唇上点了鲜红的唇脂,他敞开领口,对着铜镜露出一个魅惑的邪笑,青璃觉得,晚膳用了那么多,真是一个错误。
“小姐,已经是戌时初了。”
香草出门看了下沙漏,又来回禀。戌时初,大概是晚上七点钟前后,青璃突然想起,今日因为送四叔出征,还没有给淳于谙的腿施针,看时辰也不早,这才从浴桶里出来,带下来一地的水花。
“小姐,这是刚才飞鱼送过来的香膏,润体的,是淡淡的百合香,您要不要用点?”
杜鹃拿着一个小盒子,里面的香膏颜色很淡,味道并不浓烈,青璃想起沈冰雨好像最喜欢这个百合香,今日坐在她身边,那味道挺好闻的,就点点头,表示应允。
青璃换了一套新的衣裙,让香草和杜鹃一起帮助她绞干了头发,也没有梳起,就那么散着,她背着药箱,来到淳于谙的院子,从偏厅一路走过,想到刚才的尴尬,稍微有点不自然,但她转瞬又想,那玩意又不是她的,她干嘛要羞愧?
“怎么没睡?现在时辰不早了。”
淳于谙的喉咙暗哑,旺财被青璃打发走之后,他就没有叫别的小厮来伺候,想喝床边不远处桌子上的茶水,都非常的艰难,但是他心里清楚,此时受多少苦楚,一定要加倍的还回去!耶律楚仁,也不用想全身而退。
“是啊,我来施针。”
青璃点燃了桌上的油灯,又把外面的窗户合上一些,留一个小缝隙,这才走到了桌边,倒了一杯茶水,递给淳于谙,“你喝点水吧,旺财被我打发到庄上去了,看他心神不宁的,估摸是担心红鲤,着急去报平安。”
“我知道,他走之前和我说了。”
淳于谙贴着茶碗的杯壁边缘抿了一口热茶,觉得嗓子不再那么干哑,脸上的表情也放松了一下,“我让他明日晚些回来,反正有你在。”
青璃正在整理药箱,听后抬起头,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淳于魔头到底什么意思?她在就顶一个旺财,不会被服侍的上瘾了吧!而且,万一半夜,这魔头要起夜,目前看来,走几步还是很困难的。
“以目前的情况看,再针灸几次就可以,这个药膏我要抹上,等半个时辰之后,再用热水擦拭。”
施针完成之后,青璃给淳于谙的腿上抹了一层层的药膏,都是用珍惜药材熬制而成,她没时间,全部依赖空间里的小白狐狸羽幽。
“恩,这个药膏有作用,用了感觉腿部有点热。”
淳于谙沉默了一下,他微微侧头,深邃的眼眸一直放在青璃身上,或许过一段日子,两个人就会暂时的分别,大周的形势很不好,大周和大秦很快就会开战,北边的凤阳离大秦很近,不过战火短时间之内不会弥漫到那里,总比京都的血雨腥风要强。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安分的养伤,积蓄力量。
“那是活血的药膏,感觉热就是有效果,再涂抹几次,你就能正常走路,但是你身上的伤口还很脆弱,这样的天气不能再受伤,更不能动武。”
青璃坐在油灯旁边,抬起头,看了淳于谙的方向一眼,见他半靠在引枕上,深刻的五官在纱帐的暗影里,不知道正想什么,刚才的一起拆三皇子荷包的事,两个人都默契的没有开口。
“我知道。之前是我大意了。”
淳于谙垂下眸子,很久以前就知道和耶律楚仁不是一条路上的,他总是顾及儿时的旧情,一起习武,一起打鸟,被先生责罚,被打手板,蹲马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越来越远,远到在凤阳的时候,他可以派出死士,一路劫杀,若不是他命大,现在已经成为一具森森白骨。
淳于谙不着痕迹的叹口气,人是会变的,以前的好兄弟,现在也只能兵戎相见,太子之位,不见血光,是不会停歇的。淳于谙自觉不是心软的人,在战场杀敌,手起刀落,砍脑袋和切菜瓜一样,可是对待曾经的兄弟,总是不能狠下心,现在,耶律楚仁已经做到极致,过去的兄弟情义不剩下分毫。
“这不是你大意的事,君臣有别,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
青璃找来一个针线篮子,对着油灯开始绣花,她要绣出几个双面绣的扇面,今日见水零欢和赵羊羊喜欢的不得了,想都是好姐妹,她还没送过对方什么礼物,双面绣做屏风费时费力,但是绣一个小小的扇面,以她现在精神力控制绣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