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马家庄众庄丁眼看着王小鱼连杀两名同伴,登时吓得四散奔逃。其中十多人逃向了前院,踪影不见。剩下五名庄丁跑得慢了些,又相互碰撞,摔倒在地狼狈不堪。待这几人爬了起来,想要逃向前院之时,蒋师爷、何捕头和马庄主已经走了出来。这几人见马庄主现身,惊魂稍定,便不再向前院逃去,而是猬集于角门处静观其变。
待到马庄主说完之后,这五名庄丁立时奔到马庄主身边,纷纷指责是王小鱼先行拔剑杀人。马庄主心下得意,先是瞪了王小鱼一眼,紧接着转头对蒋师爷和何捕头说道:“我这里有五名证人,都可以证明是这个鬼丫头先行动手杀人。蒋师爷,何捕头,你们两位可都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总不能纵容这个鬼丫头在这里虚张声势,公然弄鬼罢?”
蒋师爷咳嗽了一声,正色说道:“老马,你将我和何捕头看作了什么人?若真是王侄女无理杀人,自然依照王法处置,你尽可以放心便是。”
蒋师爷说完之后,何捕头在一边装腔作势地说道:“蒋师爷说得不错。咱们都是吃衙门饭的,若是徇私枉法,早就被革职拿问,岂能苟活到今日?老马,你就将心放回肚子里罢。今日就算我是一个糊涂之人,蒋师爷却是目光如炬,素有‘蒋青天’之称。你信不过我,总不会信不过蒋师爷罢?”
何捕头这番话处处抬举蒋师爷,只不过蒋师爷也是心生七窍之人,岂能听不出他的话外之音?何捕头明里赞扬,背地却是在警告蒋师爷,若是有意回护王家父女,便难逃王法处置。蒋师爷看了何捕头一眼,微微一笑,口中说道:“老何,你这是要捧杀蒋某了。查办案子,缉拿人犯,乃是你老何的职责所在,蒋某只不过是一个敲边鼓的协从罢了。”
马庄主虽然狡诈,却是一个粗鲁之人,听蒋师爷与何捕头互相恭维,心里老大不耐烦,口中说道:“蒋师爷,何捕头,这些客套话以后再说也不迟。如今证据确凿,就请两位将这个鬼丫头押回城内,待李大人升堂之后,定她一个杀人大罪,秋后问斩。王布纵女行凶,罪在不赦,也应一并问罪。我马家庄四人死在王家庄中,须得重金赔偿。请两位向李大人进言,将王家庄的银钱、田地、屋宅尽数抄没,拨付银钱赔偿死者的父母妻子。”
马庄主说到这里,嘴角露出了一丝阴冷的笑容,接着说道:“王布这些年巧取豪夺,搜刮来了万贯家财。抄没王家庄之后,这些银子和房屋田宅自然归衙门所有。咱们东辽县乃是偏僻小县,每年岁收银子不过几万两。只要抄没了王家庄,对衙门和你们两位来说,也是大有好处啊!”
蒋师爷双眉一挑,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马庄主,口中说道:“老马,想不到你外表粗豪,心思却如此缜密啊。看样子你思量此事,时日非短了。”
马庄主嘿嘿一笑,口中说道:“哪里哪里,与蒋师爷、何捕头相比,我差得远了。”
蒋师爷点了点头,略一沉吟,转头对何捕头说道:“老何,你以为老马所说之事,应如何处置?”
何捕头听马庄主说完之后,却也是怦然心动。他心下暗想,早就知道老马这个王八蛋惦记着王家庄的银钱田地,只是没有想到他心思狠毒如此。不过若是老马此计得售,王家庄的万贯家财尽数抄没,田地折现,自己定然也能分一杯羹。只不过此事太伤阴德,还是推给老马挑头去干,再由李知县和潘师爷上下其手,自己坐享其成便可。
念及此处,何捕头沉声说道:“王家侄女连杀两人,咱们都是亲眼所见,说破了大天也难免其罪。既然案子情形清楚,也不必大动干戈,只须将王庄主父女带回衙门便可。至于审案之事,却是蒋师爷协助李大人来办,何某不敢置喙。”
何捕头说完之后,侧身退后了一步,有些得意地看着蒋师爷,嘴角边露出些许笑意。
厉秋风见此情形,心下雪亮。他知道有人暗地里向马庄主通风报信,说是侯老歪和老陈死在王家庄中。马庄主早就有谋夺王庄主家产之意,听到这个消息,自然是如获至宝,便即带人赶到王家庄,要借侯、陈二人被杀之事与王庄主为难。虽然蒋师爷有意压制马庄主,不过王小鱼受了马家庄庄丁的欺侮,忍耐不住之下拔剑杀人,却给马庄主留下了把柄。他要借此机会,将王氏父女抓入大狱,秋后问斩。王家的财产被官府抄没,他正可以与李芝生和潘师爷内外勾结,上下其手,从中获取好处。蒋师爷虽然看上去与马庄主并无勾结,只不过王小鱼在众目睽睽之下出剑杀人,蒋师爷即便有心回护,却也没有办法。而何捕头却是一个精明狡猾之人。他虽然也想从抄没王家之中获取好处,却又不想得罪人,便借口案情明朗,将此事推到了蒋师爷身上,自己手上既不沾血,又能赚得银子,这算盘打得当真高明。
厉秋风正自思忖之时,却听慕容丹砚小声对他说道:“厉大哥,他们说的王布,莫非就是王庄主不成?”
厉秋风点了点头,心下暗想,眼下情势对王姑娘极为不利。须得想一个法子将她救了出去。只不过这个姑娘太过心狠手辣,那两名庄丁虽然下流无耻,却也罪不至死。王姑娘眼睛都不眨便将两人杀掉,如此行事,确有违法之事实。若是她性子不改,日后非得惹出更大的祸事不可。
马庄主听何捕头说完,自然知道他的心意。他心下虽然暗骂何捕头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