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渭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口中说道:“我虽然是科举正途出身,不过除了圣人的文章和五行八卦奇书之外,对志怪野史也是颇感兴趣。是以在那座鬼庄之中,虽然各种图画不下百余幅,我对王臣与狐狸精这段故事颇为热心,看了多了,将图画和文字记得清清楚楚,有时闭目神,仿佛看到了那两头狐狸一般。两位姑娘在鬼庄之中陷入幻境,与两头狐狸连番争斗,,想来两位姑娘对这些鬼怪传说也是非常好奇罢?”
慕容丹砚和王小鱼对视了一眼,几乎同时点了点头。冯渭看了二女一眼,口中说道:“那个鬼东西的厉害之处,就在于他能洞察人心。他是有质无形的东西,无法亲自动手杀人,只能造出种种幻境,逼得敌人自杀或是互相残杀。他既然能够看穿人心,造出的幻境往往与人心中所想的事情嵌合在一起,极易让人丧失心智。”
厉秋风等人听冯渭如此一说,都觉得他这番话过于玄妙,可是要想辩驳,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是以一个个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不晓得说什么才好。半晌过后,王小鱼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脸色一变,对冯渭说道:“若依冯老先生所说,我和慕容姐姐都是中了敌人的诡计,陷入到了幻境之中。如此说来,咱们看到的安抚使夫妇,压根就不是真人了?”
慕容丹砚听王小鱼如此追问,知道她兀自不死心,还想查清自己的亲生父母是否还在人世。想起方才的情形,慕容丹砚也颇为动容,暗想安抚使夫妇若真是小鱼妹妹的亲生父母,那是多么圆满的一件事情啊!
念及此处,她不由转头向王小鱼望去。只见王小鱼一张俏脸涨得通红,双眼紧盯着冯渭,露出了乞求的目光。
冯渭见王小鱼如此模样,心下暗自感叹。只见他轻轻摇了摇头,口中说道:“只怕要让王姑娘失望了。你在幻境中看到的任何人都不是真的。他们要么是你心中想像出来的,要么是那个鬼东西幻化出来的,绝对不是活在世间的真人。”
王小鱼听冯渭如此一说,不由大失所望,只觉得心中一酸,险些流下泪来。慕容丹砚见此情形,生怕王小鱼当场号啕大哭,暗想此时须得将话头岔开,免得小鱼妹妹想不开。念及此处,慕容丹砚抢着说道:“冯老先生,若说我和小鱼妹妹无意中看到了绘在墙壁上的图画,这才被敌人所乘,陷入到陷境之中,遇到了两头狐狸精,倒还勉强说得过去。不过后来咱们离开王家庄,到了边关安抚使衙门,这些遭遇与王臣全然不同。敌人想要在幻境中害了我和小鱼妹妹的性命,只须让狐狸精在王旗县或是王家庄下手便可,为何又将咱们引到了安抚使衙门?”
冯渭微微一笑,看了慕容丹砚一眼,口中说道:“两位姑娘到安抚使衙门走了一遭,其实与此前和狐狸精缠斗全然不同,只不过慕容姑娘没有留意罢了。在绘着王臣与野狐争斗天书那几幅图画的旁边,还有四五幅图画,绘的却是另一段故事。”
冯渭说到这里,并没有再说下去。王小鱼原本心下悲伤,可是听冯渭如此一说,心下大感好奇,伸手擦去眼泪,口中说道:“另一段故事讲了些什么,冯老先生不妨说说看。”
冯渭见厉秋风、慕容丹砚和戚九脸上也露出了好奇的神情,暗想这四位男女要么武功高强,要么智计过人,不过毕竟年轻,略略有一些轻浮。念及此处,他微微一笑,口中说道:“反正眼下咱们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做,我不妨将这段故事说给各位听听。话说前朝太宗年间,山西太原府五台县有一位知县叫作张慎,为官清廉,刚正不阿,深得百姓爱戴。只不过他为人太过方正,行事易走极端,为官数年,也得罪了不少人。后来五台县出了一起富户强夺贫民田地的案子,张慎秉公办理此案,将田地发还给贫民,还罚了富户二百两银子。只是这家富户的亲戚在京城做京官,听说此事之后,便即与太原府知府勾结,想要陷害张慎。太原府知府早就对张慎不满,与富户的亲戚一拍即合,联手陷害张慎。张慎受了这些龌龊官儿的坑害,吃了大亏,最后被革职拿问,丢了官职。
“若是依照那些龌龊官儿的打算,原本想要将张慎抓入大牢,再想法子将他害死。只不过御史以为此案尚有许多不解之处,将张慎革职便可,不必再有其他责罚。张慎做了几年知县,处处受到上官的压制,原本也有弃官归隐之意。是以被革职之后,他并无丝毫悲伤,收拾了行李,带着一家老小回转老家。
“那些龌龊官儿哪里肯让张慎平平安安弃官归隐?他们买通了绿林强盗,要在途中截杀张慎。好在张慎官声甚好,有几位江湖好汉暗中保护,才使得张慎一家平平安安地回到老家。张氏在当地原本就是大户人家,张慎回到家乡之后,靠着张氏的祖业,日子过得甚是逍遥自在。
“张慎衣食不愁,平日在家读书写字,闲暇便去游山玩水,快乐似神仙。他常常感叹早知如此,何必受了几年窝囊气,早就应该弃官归隐才是。可是正当张慎春风得意之时,突然得了一种怪病,在肚脐旁边长了一个拳头大小的毒疮。初时张慎并不在意,后来毒疮疼痛难忍,他才知道情势不妙,急忙请了郎中到家中诊治。可是虽然吃了许多药,毒疮不只不见好,反倒越来越大,疼得张慎日夜哭号,只能躺在床上,连地都不能下了。
“张慎的夫人见丈夫病势沉重,心下惊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