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_t;虎头岩距离八宝莲花山大约有百余里路程。厉秋风和慕容丹砚快马加鞭,只是中途为了节省马力,才歇息了两次。饶是如此,直到了傍晚时分,才到了皇陵不远处的一个镇子。
两人到了镇子西头之时,却发现这镇子颇为熟悉。厉秋风又惊又喜,对慕容丹砚说道:“慕容姑娘,还记得这镇子么?”
慕容丹砚四处张望,蓦然想起当日在喇嘛庙中之时,曾与厉秋风一起下山接应采办制造火药原料的何毅,便在这镇子中的一处茶铺小憩。她哈哈一笑,对厉秋风说道:“我想起来啦,咱们在这镇子里喝过茶。”
厉秋道:“喝茶之时,咱们曾经见过一个人……”
慕容丹砚心下一凛,看着厉秋风道:“厉大哥,你是说那几个一起喝茶的皇陵守军……”
厉秋风摇头说道:“不是。你再想想,除了那几个军兵之外,咱们还遇到了一个人。”
慕容丹砚皱了皱眉头,仔细回想了片刻,脑袋中灵光一现,颤声说道:“老寿?!”
厉秋风点了点头,沉声说道:“不错,就是这个老寿。这人与咱们见过几次面,每次都是古怪之极。在喇嘛庙中,在皇陵之中,咱们都曾经与他不期而遇。此人虽然只是一个工匠,可是在皇陵之中呼风唤雨,就连孝陵卫都和他称兄道弟。据那几名军兵所说,老寿擅长丹青,却又喜好赌博,性子跳脱,最好玩乐。这却与那人十足的相像……”
慕容丹砚奇道:“那人?那人是谁?”
厉秋风沉吟了片刻,这才接着说道:“正德皇帝。”
慕容丹砚吓了一跳,颤声说道:“正德皇帝?这、这怎么可能?正德皇帝十几年前就死了,咱们还进过他的陵墓……”
她说到此处,只觉得这事情太过于匪夷所思,一时之间再也说不下去了。
厉秋风道:“不错。正德皇帝十多年前便已驾崩,这是天下皆知的事情。只不过这十几年来,朝堂之上暗流涌动,江湖之中风波诡谲,倒似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背后操纵一般。”
他说到这里,见慕容丹砚一脸茫然,知道她对于这些朝廷大事多半不懂,于是接着说道:“天下看似安稳,其实危机四伏。鞑子虎视于北方,东南沿海的倭寇越闹越厉害,已从福建沿海向山东、辽东蔓延。朝廷要丈量江南土地,士绅大户、致仕官员群情汹涌。各地早有异志的藩王趁机勾结朝廷重臣,另有所图。当今嘉靖皇帝以藩王的身份承继大统,花费了十余年的工夫,仍然不能将先帝当年的旧臣尽数拔除。虽然除了兵部之外,当年的内阁大臣和六部官员已大半被他借着大礼议之争驱离中枢,只不过当年一些籍籍无名的朝臣没有暴露,侥幸躲过了嘉靖皇帝的清洗,仍然对正德皇帝忠心耿耿。哪怕这些人只有一人隐藏了下来,此时进入中枢,伺机而动,对于当今皇帝便是极大的威胁。这十几年来,嘉靖皇帝的心腹重臣如陆炳、阳震中等人,指挥锦衣卫四处打探,耗尽心血,便是防备有人图谋不轨。可是经过这几个月的事情,我越发怀疑有人在背后操纵一切。而且连兵部都能为此人所调动,可见此人的势力绝对不在刘康、杨廷和等内阁大佬之下。放眼天下,除了正德皇帝之外,又有谁能如此厉害?”
慕容丹砚听得心惊胆颤,颤声说道:“人人都想做大官,只是如此看来,做官也没什么好处。每日里都要提心吊胆,如履薄冰,一个不慎,便会落一个万劫不复的下场。”
厉秋风摇了摇头,道:“慕容姑娘,你不在官场,自然会做此想。只是一旦你身居高位,手握权柄,便能够前呼后涌,呼风唤雨。到了那时,只怕你只会嫌官职不够大,官帽过于小,每日里只想着如何才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我在锦衣卫当差之时,常听锦衣卫中的老人说起一句话:人若是做了官,便不再是人了。”
此时两人已骑马走入镇子。为了不惹人注目,两人跳下坐骑,牵着马向前走去。厉秋风一边走一边低声对慕容丹砚说道:“老寿在皇陵之中居住,白日里守卫森严,咱们先在这镇子中稍做歇息,待天色全黑之后,咱们再想法子进入皇陵。”
慕容丹砚听了之后,冲着厉秋风做了一个鬼脸,口中说道:“好呀!那咱们就再去那处茶摊喝一杯茶,打发一下时间。”
两人凭着记忆向前走去,只不过当时到这镇子之时,是由五虎山庄的庄丁带路,两人并没有刻意记得道路。此次单独走进镇子,要找到这处茶摊,一时之间又到哪里找去?直走了半柱香工夫,却也没有找到那处茶摊。慕容丹砚心有不甘,正要进入路边一间绸缎店找店家问路,厉秋风却突然扯了一下她的衣袖,低声说道:“小心,这里情形不对。”
慕容丹砚心下一凛,只得闭嘴不说,牵着马随着厉秋风直向东而去。直到穿过镇子,走到了一处无人的水塘边,厉秋风才长出了一口气,对慕容丹砚说道:“这镇子里有好多锦衣卫。”
慕容丹砚吓了一跳,颤声说道:“你怎么知道?”
厉秋风苦笑了一声,道:“你别忘了我在锦衣卫中当了五年差,虽然隶属南镇抚司,并未参与北镇抚司的追捕、缉拿之事。只不过锦衣卫行事也见了不少,那店家站在柜台内,一双眼睛却贼忒兮兮地盯着大街之上。此前有几名路人,腰间鼓鼓囊囊,显然藏有兵刃。还有镇子西头那处铁匠铺,门口两个伙计十分面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