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渐深,初夏已近。清风吹拂过盈盈的湖水,夹带着湖水的潮湿气息袭入望月酒楼的贵宾接待区中。
一间陈设华贵的房间内,顾家父子正在交谈。
顾连宇的面容一如既往的严肃:
“庆珏,十日后的问政,为父为你圈出的十个题目,你都想好对策了吗?”
顾庆珏手里捏着卷书和一叠写满漂亮簪花小篆的信笺,慢慢抬起自己俊美如少女的容颜,看着自己那两鬓斑白的父亲。
看着自己唯一的儿子,顾连宇再次加重了语气:
“你这一生,或许只有这一次机会,别忘了,为父是如何为你修桥铺路、开疆破土!你须得争气才是啊!”
顾庆珏的目光从父亲身上移了开去,紧紧握了握手中的信笺,讷讷道:
“父亲,孩儿听说您给孩儿新定了一门亲?”
顾连宇挑挑眉毛:
“怎的,你知晓了吗?无妨,这样的商妇随时可扫地出门,但在此之前,她却会为庆珏你带来足够的财源,帮助你……”
“我要财源做什么?”
顾庆珏形状漂亮的眼睛里涌起一层水雾,越发衬托得他的眉宇中带有三分哀愁,是个不折不扣的美貌儿郎。水雾迅速地在他眼睛里打转,凝成了水滴:
“孩儿,孩儿喜爱李家曼娘的……”
“什么?”
顾连宇声音不变,眉毛却轻轻抬了抬,他倒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原来有自己的想法。不过,他的想法哪做得了数?他冷笑了,声音越发没半点温度:
“听好了,自古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今我儿最重中之重之计便是做好太守府王爷问政的所有准备,那些儿女私情的小事,一定要放下,堂堂男子汉拼好了前程,何患无妻?!”
顾庆珏单薄的肩胛骨僵在那里,做出一种防御的姿势,低着头,声音略略高了几分:
“孩儿喜欢李家曼娘,父亲休得瞒我找不到她的下落,孩儿知道她便是那位筱小姐。。”
顾老爷的瞳孔骤然缩得只如针尖般大小,死死盯住了自己的宝贝儿子,半晌,方拂袖而起:
“此事由不得你!我已说过了,你的首要任务便是准备问策之事!”
他重重摔门而去,震得桌上的瓷瓯茶盘都是一阵乱响。顾庆珏站在原地,默默地抬袖子拭去了自己脸颊上掉落的一滴泪,眼中是反常的倔强表情。
其实他和李筱曼相处的时日也并不多,但作为父亲老年得子的宝贵后代,他有随着父亲在任时四处走动的特权,那时顾李两家也正是亲厚之时,过年节互相往来颇为频繁。
他记得那几年间李筱曼怎样从还流着清鼻涕的小丫头忽然就窜成一个小少女的模样,五官清秀,举止得宜,总是带着一种含羞带怯的神情,让人一见就有保护的冲动。后来的她似乎又习得了一手好女红,是了,自己腰间还系着一个小香包,是她的馈赠。
因为父亲处处保护的原因,顾庆珏的性子就不是个有野心的,总想着那样清秀恬静的一张脸,陪着自己会是件愉悦的事……
想起曼曼渐渐长开了的眉眼,青涩间隐现风情,顾庆珏的胸口不知怎的掠过一阵急促的心跳,连带咽喉也有些发干。
到哪里能找到她呢?平素里对父亲言听计从的美少年静静伫立在午后射进房间里的阳光中,看着阳光里的金色浮沉起起落落,第一次有了冲动主动去做点什么。
…………………………
贤德城城南位置的大庄园主卧室内,气质冷冽的美男子缓缓睁开眼睛,他身着丝质长袍,裸露出一片蜜色的胸膛,贴服柔软的布料将他那肩宽腿长的好身材勾勒得一览无余,让人——尤其是女人一见之下会忽然感觉房间温度在提升。只是与这一片“秀色”无关,他的声音仿佛是北海冰原上吹拂过来的:
“看来,本王还得自己亲自动手去寻那个女人了?”
他身旁的侍卫上前一步,恭敬地低头施礼:
“王爷,那位筱小姐很重要吗?属下能否冒昧问一句,她是王爷的……”
“什么人也不是,本王只是好奇,你们的办事能力究竟如何!”
“凤轻云”断然否认,眉尖却镶嵌着烦躁:
“至于那些不该你们打听的事儿,别瞎问!”
那位侍卫年约三旬,面方眉浓,穿着一身十分精致考究的细甲,表情看起来很是沉稳,略一思索,拱手施礼道:
“既然并非是生死攸关的大事,属下斗胆,恳请王爷先抛开凡尘琐事,为太守问政一事指定问政的题目。”
“凤轻云”皱了皱眉头,毫不掩饰他的鄙夷不屑:
“那种舞文弄墨的人弄的事,就少往本王这儿扣帽子!”
不等那侍卫回答,“凤轻云”已经烦躁地挥挥袖子:
“出去!本王有要紧事,需要一个人静一静,你们都先出去!”
屋子里几个原本就束手侧立,非常恭敬的婢女们立刻敛裙屏息、进退有据地走向门外。那侍卫被她们示意明显地一裹带,便无法再多说一句话,只有默默地施礼退去了。
“凤轻云”冷冷注视着侍卫和侍女们消失在门外,唇角勾勒出一个危险的弧度。
“若是普通手段找不到,我就动用神识来找,绝对没有找不到的可能性,等我找到了……她绝对没有再次逃脱的机会!”
他黝黑璀璨如星空的眸子里掠过一抹狠戾,冷冷地看向在墙角载沉载浮的灵体凤轻云。后者表情平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