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的宿舍走道自然是一片漆黑。如果说前几天还有临时抱佛脚的练习生深夜练舞导致楼里头灯火通明, 现在考核已过, 哪怕是优等生也没有自虐的爱好,会在该睡觉的点爬起来折腾自己。

等走出了宿舍楼, 外头更是凄清冷寂,整条马路就只有杵在路边的照明灯发出灯丝燃烧的嘶嘶声,偶尔凉风卷起地上的落叶, 和马路刮擦出轻微的摩擦音。

陆正霖拿了件全黑的外套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本来凌乱的杂毛被他梳理妥当了还喷了点定型水——大晚上的还要如此造作,可以说偶像包袱背得是非常沉重了。

本来想在睡衣外头随便披个外套、套个拖鞋就出门的林溯雨见此, 默默换了一身还算正式的常服, 同时不甘示弱地往身上呲呲地喷了好几下花露水——莲花香型,有着买个劣质玻璃**装进去就能充当高档香水的迷幻效果。前调淡雅,中调浓郁,后调回味无穷,还附带实用的驱蚊作用, 实乃穷苦城乡少年的必备装逼利器。

两个少年互相打量了一下对方,不约而同地露出一个貌似礼貌实则鄙夷的假笑。

哪怕是现在走在路上, 两个人之间也隔着五十厘米以上的生硬距离,看着根本不像认识的人一起出门, 反而像两个刚好目的地一致的路人顺路并排行走。到底是觉着讨厌, 林溯雨不开口,陆正霖也乐得个轻松, 只一个劲在小道上低头猛走。

凌晨的空气冰凉得出奇, 陆正霖搓了搓手。十分钟以前还困得眼睛都睁不开, 现在却已然是神采奕奕,根本看不出他此时正处于在考虑是把林溯雨剁成饺子馅还是当块腊肉叉到屋顶避雷针上头的起床气暴走阶段。

大概,在今天以前,打死陆正霖也想不到,他会在半夜三更的时候,和一个自己相当讨厌的人一起出门买啤酒。

凌晨两点,上哪里去买啤酒。

这种荒郊野岭,哪怕是玻璃门外标着“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此时也关着门在黑夜中沉睡。

绕过了好几条街,才看到了一家还亮着灯的路边小饭馆,招牌上“大妈水饺”的霓虹灯倒是有一半儿是黑着的,远远望去像是在骂人。

陆正霖把手从外套口袋里拿出来,拿指尖蹭开沾满油腻指纹的玻璃门。

围着条大红围巾的店主大妈正低头坐在最靠近柜台位置的桌子边玩手机,**的音效甚至压过了后面厨房的锅铲碰撞声,欢乐地响彻整个空间。

“婶儿,还营业吗?”他伸头进去喊了一句。

“进来进来,我们这儿开到早上五点呢。”大妈本来没在意,抬头一看竟然是两个比花儿还好看的年轻男孩子,顿时乐了,“怎么了,这是刚录完节目出来加餐吗?”

陆正霖一笑,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又问道:“啤酒还有吗?”

“有有有,你要啥牌的都有。”大妈相当热情地把两个少年拽了进来,按在了桌子边,“饺子吃啥馅的啊?猪肉白菜的还是韭菜鸡蛋的?”

不,我们只是单纯想买罐啤酒而已……

被雷厉风行的大妈乒乒乓乓就是塞了两套餐具过来的豪迈行为镇住了,林溯雨干巴巴道:“我,我都行吧……”

“我不吃韭菜馅的。”陆正霖竟然还很正经地答道,“三鲜的有吗?”

“有,那就给你们整个大盘的吧?你们看着还挺小的啊,这不多吃点怎么长身体呢。”大妈满脸笑容,重重地拍了拍林溯雨的背,“啤酒当我送你们的啊,我先喊他们给你们下盘饺子,你们慢慢喝。”

这蒲扇大的手拍下来,差点没把林溯雨拍岔气,相比于大妈的威武雄壮,他这瘦弱的小身板就跟豆芽菜一样。他毫不怀疑只要大妈想的话,就能直接把他手撕成两半。

太可怕了,华夏大妈的战斗力果真是最强,没有之一。

随着大妈去往后厨,前头就只剩下林溯雨和陆正霖两个人了。陆正霖去旁边的冰柜里翻了会儿,搁了两罐啤酒到桌上。

——还有一**雪碧。

看陆正霖先是往杯子里倒了一半的啤酒,再往里头掺了一半的雪碧,林溯雨道:“你喝啤酒的方式倒是跟别人不一样。”

这大概是出门以后,林溯雨和陆正霖说的第一句话。

陆正霖哪怕喝啤酒,动作也斯文秀气得像是在茶室里喝茶,完全不似游弋那样拿个啤酒**子就开始吨吨吨的酒鬼喝法。听到林溯雨这句话,陆正霖眉毛都没抬一下,语气漠然:“几年前从一个……朋友那里,学过来的。”

他愿意陪林溯雨出门,纯粹是因为林溯雨这扒床的行为打扰到他睡觉了,想着赶紧把这尊大神送送走,却并不意味着他对林溯雨有多大改观了。

虽然从外表看,他依然是平日里那个无可挑剔的陆正霖,但这回答怎么看都透出一股敷衍的味道。

林溯雨点点头,完全不在乎陆正霖略显冷淡的态度,他清楚陆正霖讨厌他,他也清楚陆正霖知道自己讨厌他。

能像现在一样两个人面对面坐在一张桌子上,听着旁边的电视机重播着男子篮球联赛中激情洋溢的解说,苍蝇嗡嗡地在隔壁桌子振翅欲飞,面前的桌子还泛着无论怎么拿纸巾擦拭都抹不去的油光,这一幕可以说是非常黑色幽默了。

至少陆正霖这样的打扮,怎么看都不应该是坐在这种苍蝇馆子里吃饺子的。

林溯雨拿过陆正霖没开的那罐啤酒,指尖拉下指环——轻微的气泡声伴随着淡淡的水雾从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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