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寒婵淡漠的表情骤然变成惊愕,没想到楚倾竟是如此大胆。就算她是边城守将之女,就算她是忠良之后,可是初次见面她都做出这般举动,还是让月寒婵无法接受。
“你做什么?”她冷冷瞪了楚倾一眼,试图缩回手,怎奈楚倾看似个弱不禁风的小姑娘,手上的力道却不小,一手扣住她,一手伸来探上她的腕脉。
过了一会儿,楚倾的脸色沉了下去,松开月寒婵的手臂,沉声道:“璠王府没有大夫吗?就算没有,请也总该请得到吧。”
月寒婵睨了她一眼,缩回手揉了揉手腕,“这件事不需要你关心,你还是先关心关心自己吧。”
“怎说?”楚倾垂首淡淡笑着,取出一只瓶子递到她面前。
月寒婵皱着眉头瞥了瓶子一眼,并没有接过来,耐着性子道:“萧家人不好惹,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说完,转身准备离开。
却听楚倾不慌不忙道:“那宛家的人呢?”
月寒婵的脚步豁然停下,四下里看了看,而后回过身来凝眉等着楚倾,冷声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楚倾把药送上前,道:“服下。”
淡淡的语气,甚至带着一丝笑意,月寒婵却感觉到了一股凉凉的怒意。她一瞬不瞬地看着楚倾,眼含疑惑,“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楚倾不答,浅浅笑着,“这件事是萧珩所为,是吗?”
月寒婵一把抓住楚倾的衣袖,喝道:“别乱说。”
楚倾笑道:“你怕死?”
月寒婵眼底闪过一抹嘲讽,淡淡摇摇头道:“我是死过一次的人,还有什么好怕的?我是怕你不明情况,口不择言,伤了自己。”
说着,她微微垂首用力咬了咬嘴唇,似是咬牙切齿道:“萧家人,不是善类。”
“我知道。”重鸾点点头,“你放心,他们伤不了我。”
她笑得自信,自信得有些诡谲。
他们当然伤不了她,因为萧珏不会容任何人伤她,至少在她说出宛珺的下落之前,他不会。
回想起来,她倒是不无疑惑,萧珏究竟是不是真心在乎宛珺的下落和生死,为何这一路上,过了容城之后一直到大月城,他都没有催促过一次?甚至没有提起过。
月寒婵何其聪明,她犹豫了一下问道:“说吧,想让我为你做什么?”
楚倾道:“今晚萧氏兄弟齐聚一阁,我很想亲眼一睹诸位王爷风采,有劳月妃带个路。”
“仅仅是这样?”月寒婵并不相信,虽然楚倾从容城来,可是她既然能让萧珏这个铁面冷心之人,将她从容城带到大月城,就必然有过人之处,她若真的想要见一见萧氏兄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
如若她的目的并不仅仅在于见萧氏兄弟,那就??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她是要借她的璠王侧妃身份做点什么。
虽然她素来不是喜欢胡闹的人,可是此时此刻面对楚倾,这个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诡谲气息的女子,她那早已如一堆死灰的心隐隐起了一些兴致,且当做这个人愿意帮她,她所给的回报吧。
楚倾微微眯起眼睛笑了笑,贴近月寒婵身侧,小声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见其尸,不信其死。”
短短一句话,却让月寒婵浑身狠狠一颤,眼中带着一丝惊讶,向楚倾看去,转眼之间,楚倾脸上的轻松笑意已经散去,眸色深沉冷冽,向月寒婵伸出手,手心里静静立着那只瓶子。
夜风越来越冷,晚间着了单衣,竟有些清凉。
睦元堂内,夜风一阵阵吹进来,萧珏和萧珩都起了身,一左一右地避开萧珝,萧珝抓不到他们,就一把揪住萧璠,喝个没完没了,萧璠眼巴巴地看着逃得远远的兄弟两人,心里直叫苦。
明黄衣衫翻飞,萧珩静静地站在窗前,感受着风中的凉意,一双利眸望向黑夜深处,深不见底,没人看得懂他的情绪。
许久,他深深吸了口气,收回目光,侧身准备回座,却正好与萧珏四目相对。看那模样,他也是要回座去。
对于这样的心有灵犀、不谋而合,两人眼中并无喜色,却反倒泛起一丝冷意。
身为璃王的儿子,他们有太多相似之处,然别人看得出的相似也就罢了,甚至有些时候他们的想法、甚至于情感,都是如此相像。
淡淡一笑,彼此都看得出,并非出自真心,也都看得到彼此眼底的冷意,然而,你不言我便不语,谁都没有去捅破这一层关系。
相视良久,萧珏对着萧珩做了个请的动作,萧珩颔首回笑,正要挪步,突然听得睦元堂外传来一声喝问:“什么人?”
一道醇朗清越的女子嗓音道:“没见月妃不舒服吗?”
闻言,堂内的四人全都警觉了一下,就连喝得七荤八素的萧珝和萧璠也酒醒了大半。萧璠顿然起身,踉跄着冲了出去。
“寒婵!”他喊了一声,抬眼就看到一白衣女子扶着月寒婵缓缓走进堂内,正要伸手去接,却被楚倾一记冷眼扫来,那冷到骨子里的眼神让他的动作豁然顿住,双手就这么停在半空中。
“唔……三嫂怎么了?”萧珝迷迷糊糊,看到有人入内,站起身来就迎了上去,却身形不稳,差点撞在两人身上。
楚倾隽眉一拧,下意识地抬脚一拦,萧珝便毫不犹豫地向着两人身后摔去。
所幸萧璠跟着进来,伸手将他扶住,低声道:“你喝多了,我让人送你回去。”
“别……”萧珝断然拒绝,摇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