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音禅院的所属国本是番邦小国,此国与大唐隔着险要的两界山,老不死金池长老无法山后的大唐幅员万里、八方来朝的气象,只以为是史官吹嘘,因而颇有些夜郎自大。
而眼前的大唐高僧玄奘风尘仆仆,衣着普通,也全无大国华贵气象,这自然就让金池长老更为轻慢。
钵盂么?金池长老冷笑。
唐僧则劈手夺过了墨非的象牙骨折扇,说道:“并非贫僧自大,只是贫僧随从手里这柄折扇的价值也绝不亚于长老一桌的茶具,阿弥陀佛。”
金池长老斜瞥过来一眼,天竺的象牙,西蜀的织锦扇面,这些东西虽然价值不菲,但他观音禅院也拿的出来。
似乎觉得关系到国家颜面,唐僧二话不说就把紫金钵盂、九锡禅杖、锦斓袈裟全部拿了。
九锡禅杖、锦斓袈裟二物是观音菩萨变化成的僧人所赐,尤其以锦斓袈裟看起来雍容华贵。此袈裟由雪域冰蚕丝织就,内掺金丝,四角垂着夜明珠,面上更坠着翡翠、玛瑙、红宝石制作的纤巧刻片,从包袱里拿出来便升起一层氤氲紫气,照的满室光华。
奢华富贵程度都要远超华夏的瑰宝金缕玉衣,佛啊,所有的贪婪奢靡都因这一件袈裟显露无疑。
这袈裟都不是多少虔诚的西方教用血汗堆出来的?
墨非打量了一眼,脸色依旧很淡,无所谓,看锦斓袈裟的制式应该是天竺孔雀王朝时期的东西,谁让他天竺人要信西方教呢?
但如果他真帮唐僧取经成功,在华夏土地传播西方教,西方教肯定大肆聚敛华夏百姓的民脂民膏。
西游世界与现代社会有异,但在这里墨非也自视为大汉子民,不说有救国济世的情怀,可是真帮了西方教传播那几乎就等于民族罪人。八大家中风骨节气超然的韩愈《谏迎佛骨表》说的就非常好:
“伏以佛者,夷狄之一法耳。事佛求福,乃更得祸!”
我华夏圣贤,孔子徒颜回一箪食、一瓢水,居于陋巷便以为乐;孟子穷则独善其身,墨子布衣麻鞋同样心忧天下仓廪。诸子百家,从来没有一家说虔诚供奉能与福禄挂钩的。
凡这样说都他妈是骗百姓血汗的。
因此传经的事绝不能成功。
墨非冷笑了一声,扫视着金池长老跟唐僧斗富时候的恶心嘴脸,唐僧尚且还好,金池长老那老不死的见了锦斓袈裟把睁不开的眼都睁了开来,眼睛里光芒尽是贪婪,死死地揪着不肯放开。
观音禅院的僧人、小沙弥表情几乎如出一辙,喉结都急着上下翻涌。
“披金戴银你们就能不死么?”墨圣君实在看不过眼,不冷不热道,但僧人全把注意放在锦斓袈裟上,似乎都没有听到。
老不死的金池老泪纵横,颤巍巍道:“好宝物好宝物,不愧是上邦大国的宝物,老衲苟活二百年,也不曾穿过如此华贵袈裟。唐长老此时光线尚且明朗,袈裟宝光不能尽现,请长老将袈裟借给老衲一晚到夜里秉烛观望。”
“这……”唐僧面色踟蹰,看了看金池老不死,又看了看金池长老后面的两位小沙弥,视线落在小沙弥,眼中忽然闪过一道极为诡异的光芒。
“当然,当然可以,共鉴佛宝也是我教之人的美事。”
“多谢唐长老大德。”
金池老不死对锦斓袈裟垂涎之极,得到唐僧首肯,激动地涕泗直流,就差没给唐僧跪下喊亲爹了。
老不死的急于观瞻锦斓袈裟,说唐僧、墨非二人一路风尘仆仆,让小沙弥给他们安排斋饭,自己则抱着锦斓袈裟拄拐杖急匆匆地回到了静室里。
吃饭时墨非没去,自己坐在水井沿上喝酒。
忽然——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空中传来:“公子是我。”
“漱玉?不是让你去修行了。”
“漱玉这次是来求公子帮忙的,葛师伯的寂灭指太过玄奥,漱玉参悟了一点,需要先练习剑法再研习寂灭指,求公子赐一柄剑。”
这样啊,墨非像天空看了看,此时漱玉应该距离不远,不过这姑娘做事到谨慎的很,并不献身见面。
“小事一桩。”墨非把漱玉当成自己跟葛师徒的共同传人,愿意倾尽全力去培养,甚至还想以后带她再战灵山。
五十年纠缠到落幕时才能够并肩一战,恐怕葛师兄也心中遗憾。
那么,就再战一次!
墨非灌了一口酒,花了四万功德值兑换了一把“青乙剑”,此剑品质几可与金箍棒跟烈焰神戟并驾齐驱,重八千四百斤。
他将青乙剑抛入空中,瞬息间就被漱玉拿去了,但身影依旧没有出现。
“多谢公子。”
“还需要什么都跟我说,就算我没有的,抢也给你抢来。我不能让师兄的旷世绝学埋没了。”
漱玉的声音道:“这已经足够,只是……”
“但说无妨。”
“此地不远有只黑熊精,此熊精法力高深,而公子被镇压了六百年还没有完全复原,怕他来骚扰伤了公子,用不用漱玉把他给宰了?”
墨非道:“取经之事咱们的敌对方是整个西方教。我在明,你在暗,这点要始终记着,以后还有大事做,现在就把你暴露出来也太早了。”
“那公子自己小心。”
“不必为我担忧。”
漱玉的声音犹豫片刻,又道:“还有一件小事,刚才我来时瞧见唐僧的脸色,他似乎想要暗算你。”
啊?墨非目瞪口呆。
“他暗算我干嘛?”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