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拉了拉衣领,从容一笑,被一群猴兵拿刀枪押着也不失风度。
“西方教两位妙僧,摩柯迦叶尊者皓首穷经,拈花一笑;再者昔时盂兰盆会上金蝉子与众僧辩论,四大菩萨及诸佛都不能应对,乃成一时绝响。不过今日一见……”
年轻人温和的目光落在唐僧身上,后者又是几日没剔胡须,络腮胡子都长了出来,混在猴子窝里,僧衣上沾得都是茅草梗,显得非常邋遢。
不过和尚并不注意自己的形象,以颇为油滑的目光跟年轻人对视道:“阿弥陀佛,你能看过贫僧的来历,想来不是神仙那就是妖怪。贫僧见过的妖怪比神仙多,觉得你也差不多,不过平常相对贫僧不利的妖怪起码都是漂亮的大姑娘,你变个男人,实在没多少诚意。”
“吃了你的肉真能长生不老?”
“那可不是——”
年轻人摇头道:“像尊驾这样吹嘘自己肉身的我还是头一次见,不过我对尊驾的肉并不敢兴趣。”
唐僧侧头偏向白眉,问道:“这人不是妖怪么?”
白眉也是太乙金仙境界,寻常妖怪还是能认出来,但他没有在年轻人身上感觉到丝毫妖气存在,而在他刻意隐藏气息之下,却似乎隐藏这一股极为浩大刚正的气质。
白眉揉着白色的眉头,觉得捉摸不定,答道:“他身上的气息与圣君大王有些相似,或许是神仙。”
年轻人饶有兴趣的接话道:“我不是神仙,我的来历,你不妨猜猜。”
“你就杵着,一点提示也没有,这怎么猜?”
“世俗间不少供奉我的画像。”
唐僧捏住下巴沉思,心想这世上供奉最多的无非就是门神和灶王爷,但他们都是神仙,次之便是龙凤等。又抬眼打量年轻人一眼,寻思此人相貌如此英俊,而龙族的小公主、小白龙都是相貌出众,便疑心年轻人出身龙族。
“你是龙!”
“不是,再给你些提升,我跟儒家颇有些渊源。”
光这些信息唐僧还是猜不出来,年轻人瞧他沉吟的模样,继续道:“昔春秋战国,鲁国陬邑大夫叔粱纥娶一妾名为颜征在,颜征在身体羸弱,某日到尼丘山焚香还愿路上身子不适,恰好我遇到了她,将她送到大夫处,当日便产下一子,此子名为孔丘。”
听完这番话,唐僧猛然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年轻人的来头可不小,他明白了年轻人的出身。
此人乃是麒麟!
不管是民间传说,还是儒家典籍的记载,都有孔老夫子诞生是麒麟送子的佐证。也因此流传麒麟送子一说,很多百姓家里都挂了麒麟送子图,这也符合刚才年轻人说的很多人供奉他的话。
“麒麟出,圣人现……”
年轻人默认了自己就是麒麟:“牵强附会而已,我当年只是路上恰好遇见颜征在,没想到竟让后世人认为是祥瑞之兽了。”
“麒麟先生,你来这里何事?”
“你可以叫我介空!”
“解空?很像我们和尚的法名。”
介空微微拧眉道:“这个介不是解脱的解,是介绍的介。我已经说明了我的来历出身,可否让这些猴儿们把刀兵都收起来。”
白眉看介空气度温和,眉宇间并无一丝恶意与杀机,才挥手让猴儿们撤去了围在他身旁密密麻麻的刀剑,搬了个松木桩请他坐,并在前面草地上放在了柿饼、果脯、干红枣等。
但经漱玉调教之后的花果山防卫森严,白眉并没有放松警惕,而是像猴儿去水晶宫请漱玉过来。
介空捏起一粒干红枣瞧了瞧,唐僧立刻道:“墨重明这人向来都是抠门抠到了家,听他说当年天庭御灵公主来花果山做客,就是用这些东西招待,你可别嫌弃。”
“这些东西在我们那里已经算是极难见到。”
“你住在哪儿?”
“极北苦寒之地!那里的物产可远比上花果山,就算想要喝杯茶都要到几万里之外的南瞻部洲采购。”
唐僧拿了个柿饼嚼,掐着佛珠念叨极北苦寒之地、极北苦寒之地,身体猛然一凛,站了起来。这地方他可是听墨非提过几次:“那是大妖怪死凤厌离住的地方,你……”
介空气定神闲道:“我也是妖。”
他不但是妖,还是妖族里极大的妖王,在十二位妖王中排名第三,只是性格相对于其他妖王比较平和低调,所以名头不是十分响亮,远比不上当年被墨非斩杀的魔孔雀。
他的本体是白玉麒麟,也是极为强悍的混沌生灵之一。
看唐僧紧张的站起来,向他招了招手道:“我刚才已经说过我对你的肉并不感兴趣,妖并不一定吃人。”
“阿弥陀佛……”
这时白眉插话道:“不知大妖来我花果山何事?”
“奉凤后之命到南瞻部洲取一样东西,谁想还为做好,便拐到了东胜神州过来看看,倒是些小事。一者,青玄姑娘喝惯了明心楼的茶,说是原产自东海的,让我到东海帮着讨些;二者,听闻武安圣君近些年声名鹊起,连凤后跟青玄姑娘都赞誉有加,故而也想瞧瞧这样的人物。”
“我家大王闭关了。”
“你家大王……”
“就是武安圣君,这是他在天庭里的封号。”
介空点了点头,摁住额头道:“凤后交待若李淳风那里没出新的历法,便让我问墨重明,竟然这么不凑巧。”
他本来只是自言自语,却被唐僧听了去,狐疑道:“阿弥陀佛,你们这些大妖倒是有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