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这次过来还特意带了两盆上好的君子兰,他吩咐人搬进去,对惠太妃说:“这次娘娘搬宫,朕也没什么可庆贺的,特意寻来两盆君子兰,权当为宫室添一分彩。”
惠太妃含笑:“皇帝费心了。”
几人移到中厅,惠太妃照旧问了些饮食起居上的话,然后,看柴未樊一眼。
柴未樊会意,起身,走至皇上跟前,先是行了个礼,然后将手上的护腕拿出来,“这是臣女为感谢皇上让臣女进学而准备的一点心意,望皇上不要嫌弃。”
皇上一时愣住,似乎没想到一直胆小谨慎的柴未樊会主动送他东西,身旁的许公公率先回过神,笑眯眯地上前接过,转身捧到皇上跟前,皇上接过,轻轻抚摸,料子是上好的细棉,藏蓝色底绣着盘金彩绣云纹,触之柔软,匀之贴心。
他观赏了会,收起来,温和颔首:“谢过樊妹妹的礼物,”又说,“日后私下里,樊妹妹叫我表哥就好。”
柴未樊一顿,随即摇头,柔柔和和却坚决道:“承蒙皇上厚爱,然未樊见识鄙陋,实不敢当皇上如此看重。”
皇上缓缓摩擦手中的护腕,垂眼,没吭声。
柴未樊要凛然回话,此时行了半礼,膝盖稍稍弯曲,头也低着,她身子本不是多么强健,时间长了,免不了脖子酸疼,腿脚虚软,然皇上一直盯着她,没吭声,也没让她起身,她便不敢随意乱动,只得咬牙撑着。
惠太妃欲要开口解围,想了想,还是暂时按捺住心思。
“罢了。”皇上叹气,“你起来吧。”
柴未樊轻轻起身,悄悄松口气。
“说来也是,毕竟朕现下又没枣子贿赂樊妹妹”皇上无波无澜,安安静静瞅她一眼。
柴未樊:“……”
此时,正好首领太监进来,请了个安之后,恭声说:“启禀皇上,娘娘,晚膳已经备好了。”
皇上起身,“那就移驾吧。”说着,他上前搀住惠太妃,转身欲走。
柴未樊脚步趔趄下,面上尚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嘴上已先于思想背叛了身体。
“表……表哥。”
皇上停下脚步,回头看她,眼内闪过一丝笑意,温和应了声,“樊妹妹好。”
柴未樊僵硬地扯扯嘴角,露出一个干巴巴的笑容,心里千百种想法恍若过明灯一一闪过,她生硬地抿着嘴,同时也把心里的百种念头牢牢锁在喉咙口,奈何她实在高估了自己这身体的应激性,未等思虑个周全,嘴巴已要笑不笑蹦出句,“表哥开心就好。”
话落,她陡然惊醒,心怦怦跳,额头瞬时沁了一层汗。
她这里惶惶然,皇上却已转身,似乎没听见那句话,径自道:“走吧,再耽搁下去晚膳就要凉了。”
柴未樊悄悄用手绢擦擦额角,轻轻回声“是”,便跟在姑姑和皇上身后,边走边告诫自己,皇上今时不同往日,她怎么还能像之前一样毫无顾忌,当时年幼不懂事,与皇上着实产生过很多磕绊,说话也不经大脑,但她现在大了,万不能像小时候一般不懂事。
她在后面絮絮叨叨“静心,守分,谨慎”,然后听姑姑说:“悉儿啊,你就不要戏弄樊儿了,什么枣子?”
柴未樊抬起头,看向皇上,惊慌之色溢于言表,皇上瞧她一眼,眉眼柔和,回答惠太妃,“没什么,只是樊妹妹比较喜欢吃枣子而已。”
“喜欢吃枣子?”惠太妃疑惑,“是吗,樊儿?”
她怎么不记得柴未樊喜欢吃枣子?不过那物随处都是,一向被称作卑贱之物,不得贵族所喜,即使柴未樊喜欢,恐也不好意思说出来。
柴未樊讪笑一声,只好回答:“味道尚可,尚可。”
惠太妃笑看她一眼,“若是喜欢就吩咐小汤子和小罐子去西花园采摘,哀家记得那里种着两棵,繁茂得很,往年没人爱吃,白白落满地腐烂归墟。”
柴未樊“额”一长声,勉强点头,“好的,有时间便去。”
西花园的两棵枣树不就是当初她采摘的那两棵吗,当初为怕把意外导致贵人摔倒的事泄露,她回去之后,抓紧把枣子跟听晴她们分了,并且吩咐她们不许告诉任何人,姑姑那里也没送,所以姑姑才一直不知道当初在后宫泛起过涟漪的小事居然跟她有关系。
她看向皇上,他表情淡然,通身冷淡,似乎与刚刚的话语格格不入。
她暗咬牙,一年多了,这厮本性果然还没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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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几日,一百天时间到,终于可以除服了,盛盏一大早便喜滋滋地为她挑选衣服,颜色不是红便是粉,势必要将她打扮得喜气洋洋。
最后,柴未樊选了那件粉衣,穿戴打扮一番之后,说:“走吧,给姑姑请安。”
走到正殿,却见姑姑也罕见地换了身较为鲜亮的颜色,她看到眼前一新的柴未樊,眼神一亮,立即招手,“坐过来。”
柴未樊笑依依地走过去,靠到姑姑身边,被她好生打量了番,十分稀罕地说:“我儿颜色果然鲜艳,可以张罗着挑门好婚事了。”
柴未樊扭身,羞怒地喊一声:“姑姑!”
“好好,哈哈,姑姑说错了,是该为我儿再添置两件新衣了,正是花朵一样的年纪,可得好好打扮起来。”
柴未樊抿唇笑,她到底小女孩心性,又穿了这么长时间素服,哪有不喜欢期盼漂亮衣服的道理。
姑姑这样说,过几日果然传了几个针织坊的针娘来,吩咐给她做上三套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