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客栈里,安安静静几乎没有客人。
温情搬了把长凳,坐在大门口一边看雨幕,一边发呆。身后的大堂里,顾家父子与幺陶正在聊些不痛不痒的话题,偶尔逗得顾群飞大喊大叫。
温情撇撇嘴,小孩子就是小孩子,闹腾得很。但她依旧安静地坐着,连姿势都没有任何变化。
这时,从门口走进来一个人影,这个人既没有披蓑衣,也没有打伞。他从头到脚几乎没有一处干燥的地方,好像刚从水里捞上来一般。
温情看着这人,盯着他的一举一动,这好像是个十分稀奇的人,任何一个动作都足以吸引她的注意。
直到那人已经走入大堂,温情的目光跟随着他一同转移到大堂里。
顾群飞见到来人,从凳子上站起身来,他同样目不转睛地看着来人,也仿佛看到了一件十分稀奇的事情。但他还是迎了上去,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烈火的目光也随着顾群飞转移到来人身上,他不得不注意此人,因为此人正是他被顾群飞抓住那天,被称作“主上”之人。
此人是谁?正是凤乐。
此刻凤乐一身红衣黑袍已经湿透了,但他丝毫不在意。他好像根本看不见其他人,若不是顾群飞突然与他说话,他恐怕连头都不会侧动分毫。
而此时,凤乐却停下了脚步,他一双凤眼狭长,带着不属于男子的魅力,但是这双眼中已经几乎没有任何光芒。
这是顾群飞第一次见到凤乐如此狼狈的模样,平时的凤乐十分注重自己的仪表,在他的身上绝不会出现任何不整洁的模样。如今这幅模样不禁令人感到好奇,想必温情也是因此感到稀奇。
凤乐的唇透着病态的苍白,他说道:“蓝衣在哪里?”
顾群飞一愣,他想不通凤乐找蓝衣做什么,莫非是蓝衣令他如此狼狈?
凤乐似乎变得十分有耐心,竟也不催促,耐心地等待顾群飞回答。
顾群飞看了看顾參,又看了看温情,见二人同样一副好奇的模样,便说道:“大概和沈落枫在楼阁上。”
凤乐点了点头,抬脚走向屋后的院子。他所走过之处,带出一块水渍。
幺陶却突然出声道:“小子,凡事三思而后行才是。”
众人好奇看向二人。
凤乐顿住脚步,他没有转身,也没有回头。但是他的声音听上去比平时更加低沉,仿佛在隐忍些情绪,只听他说道:“思与不思也改变不了事实。”
幺陶说:“至少用对方能接受的方式表达。”
凤乐冷冷说道:“不必,能不能接受都是事实,总归要接受的。”
幺陶无奈道:“你这小子怎变得如此固执了,也罢也罢,你去吧,只要你不后悔。”
凤乐再不言语,继续往前走。
众人的好奇心被方才一阵高深莫测的对话勾引得越发重起来,心里仿佛有只猫爪子在挠,不禁齐齐看向幺陶。
谁知幺陶淡然地为自己倒了杯酒,好像根本没有看见众人目光,自饮自酌起来。这样便令人更加好奇,可是没有人敢开口询问,又将目光转向顾參,求助似的看着他,希望他能开口问一问。
谁知顾參也仿佛没有看见几人眼神,抢过幺陶手上的酒坛,道:“陶老头儿,有好东西不分享,实在可恶。”
幺陶却没有与他斗嘴,而是沉稳地笑了笑,说道:“能分享的东西自然拿得走,分享不了的东西可是要拿命来换的。”
幺陶一言,再也没有人看他们,默契地缩了缩脖子,不吭声了。
温情往院中某个方向看了眼,转过身去继续发呆。
她看得方向正是柳清风的房间,此刻他也坐在窗边,欣赏雨幕。但是他的心思却不在大雨,他同样在好奇凤乐,好奇他找蓝衣究竟是何事。凤乐的表情看上去十分严肃,看来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可是凤乐与蓝衣之间,会发生什么事?
嵇离走了进来,他将茶点放在柳清风面前的桌子上,然后在一凳子上坐下。
柳清风看了看嵇离,说道:“凤乐回来了。”
嵇离不在意道:“我遇到他了。”
柳清风好奇地看着嵇离,说:“你似乎一点都不好奇,他为何找蓝衣,你也一点不好奇他究竟去了哪里?”
嵇离奇怪地看了眼柳清风,不解道:“我为何要好奇?”
柳清风用折扇敲了下嵇离额头,笑道:“你这孩子竟连一点好奇心都没有。”
嵇离摊手道:“在下已经束冠,再不是孩子。”
柳清风无奈摇头,在抬杠这件事上嵇离从来就不服输。
嵇离笑了,他是得意的。因为只要柳清风不高兴,他就会很高兴。所以,即便他对于凤乐找蓝衣之事十分好奇,也变得不那么重要起来。不过,他心里却感到奇怪,不明为何沈落枫特别交待他隐瞒那日在客栈大堂发生的事情,为何凤乐寻找妹妹的事情不能让其他人知道,莫非这其中还有些不足为外人道的原因?
嵇离若有所思地看了眼窗外,不知凤乐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