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渊城,一个有点破败的院落中。
常人难以想象,这是一个龙虎修士的府邸。
眼下这个宅院里躺着个活死人。
他就是贺起不远万里,数年来念念不忘的慧觉,不过理准确点说应该是叫花千岁。
有人说,幸福来自内心,一箪食,一瓢羹,人不堪其忧,他不改其乐;
这种心境只是极少数人,对于大部份人来说,幸福是来自外在的比较。别人快饿死,他有个馒头,能吊住小命,这就是幸福。
反之众人食肉喝酒有佳人相伴,他吃馒头,还只能半饱,这绝对不是幸福,这日子他妈没法过。
让一个人很意外地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然后在他正春风得意之时,又夺回刚给的惊喜。
这是打击打击催毁一个人的信念的最有效方法。
花千岁就觉得自己是世间最大的不幸,是世上最悲惨之人。
引灵期时,眼睁睁地看着爱慕的女子嫁了个世家公子。
倾尽家产,在父辈的帮助之下,好不容易才进入神游期。
可惜战力还是渣得不行,在神游期里是垫底的存在。
甚至有些引灵期的修士都在琢磨着自己要不要向花千岁挑战,树立个越级对敌的天才名声。
某天,一个偶然得了份传承线索,花千岁不顾家中娇妻如何挽留,毅然孤身离乡。
一路风尘,终得传承。
意外发现佛修功法和自己真绝配,一路畅通无阻就进阶了龙虎境,在神游修士里成了前辈高人。
只是春风得意没有多久,就被打回原形。
更可恨的回了龙渊城,更残酷地事实在等着他。
二十几年夫妻见面时,没有喜意,对方脸上却有慌意,只是当时他心情激荡一时不查。
回了龙渊城花千岁便是开始一轮寻丹问药,自蒙山蛮寨用过那次雷遁之术后,他相隔不久便开始不住吐血,本来就瘦弱的身躯哪经得起这个。
灵石哗哗地往外流,只见出不见进。
然而不论哪种灵丹都没法治愈他受创之伤。
不到数年时间,不仅连自己的带回来的灵石都花完,连原本的那点家业都也耗光。
悲催的日子只适合一人过,一个人可以捱穷,成了家,两个人可就不行了。
因为会忍不住把自己的处境都怪罪给对方。
花千岁越来越虚弱,渐渐在分隔以久的妻子那失去龙虎修士的威严。
偏偏虚弱的花千岁神识却衰退得没有肉身快,还能觉察到一定范围内的动静。
终于一天发现了其妻态度冷淡的原因,原来在他离家的日子里,家里娇妻给了带了顶绿颜色的帽子。
君生日日说恩情,君死又随人去了。
人一死,万事成空,魂飞魄散,眼不见为净,管她嫁还是没嫁?
关键时花千岁觉着自己还能救上一救,不甘心就这么闭眼、蹬腿、咽气。
前院传来人说话之声,诺大的一个院落,没有丫环,平时冷清无比。
说话之人就是花千岁的娇妻,另一个男子声音就是给他戴绿帽之人。
隔着长廊,百步开外另间厢房里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子小声说道:
“不是叫你最近别来府上,万一被他发现了,可不得了!”
“发现了又能把我怎样?我琢磨了许多天,越来越觉得那秃子是虚张声势,他若真是玉佛宗的龙虎修士,修行出了岔子这么大事,玉佛宗怎么不派个前辈来相助!何必要他变卖所有产业,去求续命的灵丹?”
这个男子长得fēng_liú洒落,人才出众。
一幅将花千岁不放在眼中的神情,落到个早以变心的妇人眼中,隐然觉得对方有几分傲世英雄的气势。
花千岁脸上青筋暴起,怒火攻心,瘦得似猴一样,再加上这表情,更加不似人形。
“李旺,我不杀你,誓不为人!”
花千岁拼着吃奶劲,断续叫道,只是此时他几近油尽灯枯,连说话都没劲,怎么可能杀一个神游修士。
妇人担心道:
“就算不是玉佛宗的长老,可好歹他是龙虎前辈,万一鱼死网破,咱们两个都活不成!”
“哼!你怕什么,他就是病倒了的虎,这个时候以吃不了人!……这比喻还是夸奖了他,其实他就是个发了瘟的猫,就差没咽气,咱们得快点,在他死前,把他的功法都逼问出来,看他是怎么从一个不入流的修士进阶到了龙虎修士!”
李旺神色狰狞地说道。
一日夫妻,百日恩。
总算是那妇人还记着点滴恩情,犹豫了下后阻止说道:
“这不好吧,咱们再等等,我看他撑不了一两月,我小心侍候着他,等他座化之后,这一切不还都是咱们的”
“那可未必?盯着他的可不只咱们一个,任前辈的二夫人,周仙子就在盯着他,据说他两之前还曾有过一段短暂的同门经历!”
妇人心中一紧,这段时间,周仙子确实派人来过多次,特别是最近这几天,只是都被她给回绝,没见着花千岁。
“事关重大,容我再想想”
妇人有些动摇。
“你先回去,等几天再来!悄悄地走,别让人瞧见。”
李旺眉头一皱,暗忖:要打铁趁热,真等花千岁座化,周仙子上门,那还有他屁事。
“小兰,你不愿出手,莫非心里还装着他?”李旺逼问道。
“没有,我从来都没有爱过他!”
“那你为什么就不肯听我的,逼他交出功法和所有家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