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五皇子的薨逝,今年宫中的新年并没有多少欢歌笑语。五皇子入葬之后,贵妃闭门谢客,整个人都因为丧子之痛而变得形销骨立。
这日,天上下了大雪,淑妃却不知为何乘了轿辇到了景福宫外。
言年上前叩门,足有一盏茶的功夫之后方才听见里面有人声传出。
澄江出来开了宫门,见是淑妃也不惊讶,只是一福身说道:“淑妃娘娘,贵妃娘娘伤心过度,不见客。娘娘回去吧。”
淑妃却示意抬着轿辇的太监们落轿,自顾自地下了轿辇,对澄江一笑,“你们娘娘恨了本宫六年,今日本宫来跟她说说清楚。”
“娘娘,您还是回去吧,贵妃娘娘是不会见您的。”
淑妃叹了一口气,看了身旁的言年一眼,言年当下会意,伸手一下子将澄江推开,扶着淑妃便进了景福宫的大门。
寝殿之中贵妃素衣散发,正跪在佛前念经。淑妃推门进殿,“姐姐念再多的经书,祈儿在地下也不会安宁的。”
贵妃闻言猛然回头看去,只见淑妃主仆站在寝殿门口。那淑妃脸上五分嘲讽五分戏谑,好像五皇子的死对她来说不过是一个笑话一样。
“秦淑妃,你还想做什么!”贵妃站起身,看像淑妃的目光中满是愤恨。她此刻有多想手刃眼前这个毒妇,是她下毒害死了南清祈,为什么她还可以在这里肆无忌惮地嘲讽自己。
“华文鸢!”淑妃竟也变得疾言厉色,她甚至直呼贵妃的名讳,“你还不明白吗?南清祈用他的死告诉你害他的人不是本宫,是皇后!”
“什么?”贵妃挑眉冷笑,抬手指着淑妃一张无比严肃的脸,“你又想做什么?本宫命令你,跟本宫滚出景福宫,本宫不想看见你。滚!”
澄江此刻正好赶到殿中,她见贵妃情绪太过激动,立刻上前将她扶到一旁榻边坐下,“娘娘,娘娘您冷静一些。奴婢认为淑妃娘娘的话不假,您不妨听一听。”
贵妃一双原本美丽的眼睛此刻已是通红,她看了看澄江,又看向淑妃,眸中已然露出杀意,“好,本宫听你说。今日你若是不能说服本宫,这景福宫就是你的断头台。”
言年闻言颇为担心地看了一眼自家主子,她可不觉得贵妃这是在逞一时口舌之快。
淑妃倒是毫无畏惧之色,她已经不再是方才疾言厉色的模样,她激怒贵妃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此刻的她恢复了平日里温和端庄的模样,“贵妃姐姐,臣妾进宫也有十年了。这十年来臣妾一不争圣宠二亦无子嗣,臣妾为何要谋害五皇子呢?”
“因为你要巴结皇后。”
淑妃闻言失笑,“臣妾巴结皇后,今日却又来景福宫揭发皇后,臣妾图什么呢?”
“皇后看不上你了,所以你又来……”
“贵妃姐姐太看得起自己了,”淑妃毫不留情地打断了贵妃的话,“姐姐丧子,如今又已经年近四十,而妹妹我可还不到三十岁。姐姐你已经没有希望了。”
贵妃盛怒,但她无法反驳。秦氏说的是个事实,她已经不年轻了,六年来她没有再能怀上一个孩子,南清祈就是她的全部,也是他们华氏一族的全部。
一旁澄江问道“淑妃娘娘,您口口声声说五皇子是被皇后毒害,证据呢?”
言年忍不住插嘴,“我们娘娘要是有证据,还会在这里跟你们费口舌吗?”
贵妃抬眼看着淑妃。她不相信淑妃嘴里说出的每一个字,在贵妃看来,淑妃与皇后本就是一路人,看似温良贤淑实则蛇蝎心肠。但是她承认眼下的事实,没了五皇子,宫中唯有皇后一人独大,淑妃此时前来景福宫,看似是有意激怒自己,实则是带着结盟的意思。
没了皇后,自己才有可能抚养二皇子。贵妃从没有忘记自己儿子临终时对自己的嘱托,她很认真的思考过这个问题,太子是被皇后从小捧在手里养大的,这几年因为淑妃投靠皇后,他更是与秦家打得火热,若是皇后没了,太子哪怕为自己的前程,也会毫不犹豫地认秦淑妃为养母,若真的让太子成为大燕的下一任皇帝,那么整个华氏家族衰亡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所以秦淑妃今日来到景福宫的意图就十分清楚了。无论五皇子是否真的如她所言是被皇后毒害,自己也只能选择相信她,因为只有这样她们两个“受害者”才有能够顺理成章地结成同盟,只有扳倒皇后,她们才有资格开始为了家族而争斗。
贵妃深吸了一口气,抬手将一缕碎发别到耳后,“妹妹坐,澄江还不快去给淑妃妹妹奉茶。”
淑妃便与贵妃相视一笑。这一笑,两个人都心知肚明是何含义,同盟形成了,她们暂时有了一个共同的敌人——皇后。
淑妃落座,澄江奉上茶来。淑妃接过茶盏,轻呷一口,“六年未喝过姐姐这里的茶了。”
贵妃一叹,“可惜以后妹妹也没办法常来吧?”
“皇后很信任臣妾。原本臣妾不想这么早就跟姐姐摊牌,但是祈儿突然去了,而皇后又让臣妾对姐姐下手,臣妾这才不得已今日来找姐姐。”
“对本宫下手?”贵妃眉心微蹙。
淑妃压低了声音,“姐姐称病,她便想让姐姐真的就一病不起。万一哪天姐姐回过神来要对付她,她可是要先下手为强。”
贵妃冷笑,“那妹妹打算怎么做?”
“这事不能着急,皇后好对付,可她身后的玄冥司连皇上都要忌惮,只有玄冥司倒了,皇后才能任人宰割。